友情提示:本章講唐代的晚餐桌上都可能會出現何種蔬菜,愛吃的小盆友們注意了:)
十三早間出發去九峻山,偌大的玫瑰園就隻剩我和大公主還有田心,大公主是長輩,不能勞動她打理三餐,於是換成我和田心下廚做飯。
郝貴喜歡吃生蔬,所以在玫瑰園中專門開辟有一處菜園子,即便是冬天也綠意盎然,下午我和田心背了背簍去摘菜,盤算晚上吃什麼。
我雖然種過高粱,但還沒種過菜,田心也是,自小和五穀雜糧打交道,卻從來沒有留意過蔬菜的長相和季節,所以兩人甫自進到郝貴豐足的後園菜地,有一眨眼的功夫都呆住了。
“元慶,那些都是什麼東西呀?”
我幹笑了兩聲,“我知道。”
田心歪著頭看我,漆黑晶瑩的瞳仁宛如兩粒黑葡萄,“是什麼?”
我笑著說道:“蔬菜。”
田心氣得笑出來,抓住我手臂咬了一口,“我當然知道是蔬菜,我是問都是些什麼品種?”
“這可難倒我了。。。”
田心撇嘴,挽起袖口,又把小裙子撈起來綁在腰間,動作嫻熟,似乎是操練過數百次一般,“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她踩著田埂下到菜田,揀了一處嫩綠茂盛的蔬菜,蹲下來翻來翻去的看,鐵口直斷道,“這個應該是鸚鵡菜,肯定的。”
我失口笑出來,也學著她的樣子,卷起袖口,蹲到她旁邊,發現那叢蔬菜葉片茂盛,綠油油的,好似一隻箭頭,葉柄修長淺薄,根莖卻很粗大,微微發紅,襯著綠蓬蓬的葉子,顏色極其的鮮豔,“你怎知道它叫鸚鵡菜?”
田心道:“我們都說紅嘴綠鸚哥,這蔬菜葉片綠得好似要流淌出來,根莖卻又有一點微紅,和鸚鵡長得不是恁像麼?所以叫做鸚鵡菜,是貞觀年間從西域尼波羅國傳進來的。”
“說起來還真有點像。”
“鸚鵡菜據說用來燒湯格外的鮮美,而且有益於婦人養顏美容。”
“你從哪兒聽來的?”
田心伸手拔起一窩鸚鵡菜,順手扔進我背後的背簍裏,漫不經心道:“你忘記我家從前是做什麼的了?大凡釀造世家,都有自己的作物莊子,有專門負責培植五穀的師傅,他們有時也議論當鮮的蔬菜,我小時候跟著他們下地,聽過幾耳朵,隻不過沒真正見過就是了。”
說完她歎了口氣,頓了片刻,又故作快活的笑,“老天爺顯然知道我這宗遺憾,所以今天特別給我機會彌補。”
話是這麼說,到底還是小孩子,家破人亡的傷痛,究竟還是沒能隱藏住,悉數寫到了臉上。
我憐惜看著她,待要寬慰兩句,見到她故作堅強的神色,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指著她身後一隻表皮發紫,形狀細長的東西問道:“那是什麼?”
田心轉過身,仔細打量一陣,說道:“茄子,應該是茄子,”完了就像背書似的,“茄子的吃法,葷素皆宜,既可以炒、燒、蒸、煮,也可以油炸、涼 拌、做湯,都能烹調出美味可口的菜肴,另外,吃茄子最好不要去皮,茄子皮不僅好吃,而且對身體也有莫大的好處。”
“是麼?”摘了個茄子,放進背篼裏,望著田心粉撲撲的臉頰,笑道:“我忘記帶東西了。”
田心瞪大了眼,“什麼?”
“水。”
田心道:“你渴了?”
我搖頭,“我不渴,我擔心你渴。”
田心眼波流轉,“我也不渴啊。”
我微微一笑,“現在不渴,一會兒準渴,遇到我這麼笨的人,什麼也不識得,樣樣都要依靠你。”
田心瞪我一眼,嘴角有些微的笑意,“有些蔬果生津止渴,而且可以生吃。”
“什麼蔬果,你指點我去拿。”
田心半彎著腰身,低頭在菜田裏慢慢的尋找,“我記得家裏有半畝菜地的梁師傅告訴過我,有一種菜,叫做千金菜,也叫做萵苣,和鸚鵡菜一樣,都是從尼波羅國傳入的,這種蔬菜莖幹嬌嫩,斜切成薄片,在油鍋中清炒,加食鹽和鼓油少許,乘熱進食,味極清雋之極,千金菜的葉子切碎,與豆腐同煮,更是別具風味,千金菜的莖幹生吃,也是脆嫩爽口,不僅能夠生津止渴,增進食欲,還具有鎮痛的作用呢。”
我心念轉動,笑著說道:“這蔬菜品種我有印象,記得本草上說過,萵苣,正二月下種,最宜肥地,葉似白苣而尖,色稍青,折之有白汁黏手,四月抽芽,高三四尺,削皮生食,味如胡瓜,糟食亦良,教藥理學的夫子特別解釋,說萵苣通經脈,開胸膈,食之確實可增進食欲,而折斷萵苣分泌出的白色黏汁,則有鎮痛和麻醉的功效,那些身體虛弱,陰分不足,齒縫間時常出血的人,也可以用萵苣莖切片煮熟,加醬油或鹽拌食,能夠有效治療出血情況。”
田心吃吃的笑,“元慶,看你說的一套一套的,還真像個行家似的。”
我見她笑靨如花,心下輕飄飄的,不由自主自吹自擂,“我本來就是個行家。”
田心眨動雙眼,長長的睫毛扇動,半真半假道:“你既然是行家,日後出門可千萬要記得隨身攜帶一隻萵苣。”
“為什麼?”
田心忍住笑,“你時常一去不複返,又喜歡和人打架,隨身帶隻萵苣,渴了當水喝,餓了當飯吃,受傷了還能塗抹點萵苣汁鎮定止痛,當真是一物多用,一勞永逸。”
我幹笑了兩聲,大著膽子道:“萵苣就不用了,隨身帶上你就好,反正你什麼蔬菜穀物都認得,到時候在野地裏現找吃的也不錯。”
田心臉上刷的緋紅,瞪了我一眼,蹲下身子,在菜田裏邊翻來翻去的,假裝在找萵苣,時不時偷眼看我,發現我也在看她,又飛快的躲閃開,臉頰越發的紅豔似火。
“給你一說,我還真的覺得有點渴了,你渴不渴?”
我吞了吞口水,沒來由的口幹舌燥,“我也渴。。。”
但是找了半晌也沒找到萵苣,田心免不得心浮氣躁,“偌大的菜園子,怎麼會沒有萵苣呢?難道郝貴忘記種了?”
我想了想,苦笑道:“是了,書上說過,萵苣是正二月下種,眼下還不當季呢。”
田心哦了聲,不免有點失望,眼角掃到樣物事,轉又大喜,“哈哈,沒有萵苣,有黃瓜也是不錯的。”
她扒開一叢彎彎曲曲的莖蔓,分開幾片寬大的葉子,摸出一根嫩黃瓜出來,得意的衝我笑,“看,我能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