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9章 小公主之死(2 / 3)

素年隻拿著武珝,還是沒吭聲。

李治麵上大是難看,宇文順察言觀色,等了片刻,虛聲恫嚇道:“聖上的話你敢不聽?違抗聖旨可是要株連全家受死的。”

素年嚇了一跳,膝蓋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上,小聲的哀求武珝道:“娘娘,要不就說出來吧?”

武珝頭也不抬的嗚咽道:“有什麼可說的,小公主已經沒有了,說出來又有什麼益處?難道可以令我孩子死而複生?”

素年申辯道:“可是。。。。”

武珝狹長的鳳眼掃過素年,冷淡說道:“沒有可是。”

雖然是酷暑天氣,素年頸後的汗毛還是倒豎起,武娘娘那一眼淩厲得像刀子一樣,好似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假使說先前她還有所猶豫,至此素年算是確認,為小公主灌大劑量的安神湯使她在沉睡中死去這件事,雖然是眾人先前就合議好的,但武娘娘打心裏其實是不願意的,所以就算有許弘所言在先,道明小公主就算不喝安神湯,再煎熬也不過三五天功夫一定會走,她還是會懷恨那個直接送走了小公主的人。

這和理智無關,端的是為人父母特有的慈悲心腸,十月懷胎生出的愛子,就算百病纏身就算病入膏肓就算奄奄一息,也決不容許任何人憑空加害。

素年心下冰涼,突然有些怨恨許弘。

昨日許弘說有辦法可助武珝削落長孫氏一族,且能直接越過宸妃的封號坐正後位,武娘娘因此心動不已,遂答應了許弘的要求,隻要事成就放土豆出宮,換取許弘的辦法,而許弘的辦法,就是從小公主身上找突破口。

“小公主身子纖弱,看情形最多不過再煎熬三五日,鐵定會夭折,便是這樣,莫如出個狠招,開些藥性凶猛的安神湯藥給她服用,提前送她走,然後將小公主之死賴在皇後身上,謀害皇家公主,聖上此番必定會追究,屆時太子黨人必定會力挺皇後,兩邊栓在一根繩上,牽一而動全局,聖上廢後的同時,也就間接削弱太子黨人,尤其是長孫氏一族。”

“這辦法雖然有效,但要如何才能將小公主之死賴給皇後?”

許弘出了會神,墨黑似玉的雙眸深處兩簇火焰微爍,清俊麵容上笑容清冷,“我記得皇後寢宮附近,柳媽媽丹房旁邊,種有一叢耶悉明花,因為柳媽媽照顧得當,又特別培植過,所以花時比宮中其他任何地方的耶悉明花的花時都要漫長,普通的耶悉明花隻合在五月底到六月底開放,七月初就會凋謝,隻有皇後寢宮的耶悉明花,可以一直開到八月末,這一點是全宮的人都知道的。”

武珝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打算從耶悉明花上落手?”

許弘道:“是,這就須得我們要有一個人能夠在辰寧宮那邊走動,至少也要能夠靠近柳媽媽丹房附近,有機會得到耶悉明花。”

土豆立刻說道:“素年有一個發小,從前是伺候柳媽媽的近身宮女。”

許弘唇角微翹,望著素年,問道:“她現在如何?”

素年給他看得一陣臉紅心跳,不由自主道:“皇後娘娘現在收了她做近身宮女,對她好似很信任。”

許弘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便是這樣,耶悉明花的事就拜托你了,”他看了搖籃中昏睡的小公主一眼,狀甚為難的歎氣道,“至於給小公主灌服會取她性命的湯藥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做吧,”笑容苦澀得令人心疼,“從來醫者父母心,隻盼患者好返,若是昧著良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又還有什麼資格行醫?所以這一碗湯藥灌下去,我今生今世,也都是不再有資格替人看病問診的了。”

他戀戀不舍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讓素年沒來由的從心底深處冒出一股血氣,不假思索的就脫口說道:“大人,不要你動手,我來就好。”

我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傻?

土豆狠了狠心,打斷素年說話,雙膝跪倒李治跟前,咬牙說道:“聖上,素年姐姐不敢說,那就讓奴婢來告訴你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吧。”

李治見到土豆慘白的麵頰,沒來由的生出一股不詳的預兆,差點就要改口說不要,猶豫片刻,這才深吸了口氣,接口道:“說。”

土豆定了定心神,慢慢說道:“一個時辰前,娘娘午睡醒轉,身子汗濕,就想沐浴,奴婢於是到尚藥局要了竹葉二十錢,桃樹白皮十二錢,煎水去渣做成浴湯給娘娘備用,又因爹爹事先吩咐過,娘娘沐浴淨身,須得要在空氣流通之所,且不可泡浴以免損傷身子,所以奴婢就和素年在水房另外安置了個小間,舀了浴湯伺候娘娘洗身。小公主當時還熟睡著,就放在寢宮的搖籃裏邊。”

她頓住了口,宇文順等了片刻,追問道:“後來呢?”

土豆說道:“後來,中途娘娘受熱氣熏蒸,覺著口渴,於是讓奴婢回寢宮給她拿杯****,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皇後娘娘來訪。。。。”

李治打了個突,不安的看了武珝一眼,沉吟著沒做聲。

宇文順在宮中曆練多年,聽到這個頭已經隱約猜到小公主之死多半是和皇後有關,便是這樣,自己就不好再追問,但事情起了頭,貿然的打住,似乎也是不妥當,思想半天,還是硬著頭皮問道:“皇後娘娘來做什麼?”

土豆吞了吞口水,萬分艱難的把昨日夜間暗自演練過無數遍的說辭一點一點搬出口,“她說是來探望娘娘和小公主的,奴婢告訴她娘娘正在沐浴淨身,她就說在寢宮等她片刻,順便看看小公主。”

李治插了一句,“那會兒小公主醒來?”

土豆搖頭道:“回聖上,小公主一直睡著。”

李治沉吟了陣,“後來呢?”

土豆輕輕挪動小身子,緩解膝蓋的疼痛,“後來,奴婢就領了皇後娘娘進到寢宮,皇後娘娘一見到小公主就喜歡得不得了,坐在搖籃邊上逗取她玩耍,奴婢調了****,掛著娘娘口渴的事,就向皇後娘娘告了罪,送****去水房給娘娘飲用,娘娘喝過****,把半桶浴湯用盡,奴婢和素年用大件浴巾包裹娘娘,回到寢宮,這當口皇後娘娘已經離開,奴婢見到小公主氣色不對,伸手去探測她氣息,發現她。。。。”她眼圈發紅,淚盈於睫。

宇文順心驚肉跳的說道:“發現她已經。。。。”他看了李治一眼,及時的刹住了後半句話。

土豆點頭,“是的,娘娘因此哭得死去活來,奴婢和素年不敢耽擱,趕緊報給聖上知道。”

宇文順眼中波光閃爍,半是試探半是推測的問道:“土豆,你覺著是皇後娘娘她對小公主行了不義事?”

土豆大大的桂圓眼睛眨了眨,遲疑片刻,說道:“奴婢不曉得。。。。”

李治一手拍在膝上,斬釘截鐵的說道:“皇後不會行這種事的,朕相信她的為人,她也許嫉妒媚娘生下這麼活潑可愛的小公主,也許私心想過要對付媚娘,但她不會對小公主出手,她沒有那種狠毒心腸。”

武珝聽得真切,抬頭對住李治淒然一笑,“聖上說的是,生死有命,臣妾的孩子就是命薄,和皇後並無幹係的。”

她這樣退讓,反倒讓李治有些不忍,走到她跟前輕輕拍著她肩膀,擦拭她臉上淚水,“要不,朕讓皇後過來當麵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