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亭笈悶聲說:"不用。"
陸緒章:"比你大幾歲,她已經工作了吧?"
陸亭笈點頭:"嗯。"
陸緒章不動聲色:"做什麼工作?"
陸亭笈含糊地道:"就普通工作廷辛苦的吧,不過她很優秀,如果她手頭能有一些錢的話,可能就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陸緒章:"好,你對朋能有這樣的仗義之心我是很認可的。我沒有見過你的朋,所以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相信你的朋,但是你是我的兒子,所以我讚同你的行為。"
陸亭笈沉默地著他,油鹽不進。
從小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他很知道有些話隻是話術而已,他對此存疑。
陸緒章:"不過,提到錢的話,這裏麵是四千塊錢,太多了,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隻有三五十塊,並不是每個人家都可以隨手給孩子幾十塊生活費讓他隨便花,不當家不知茶米貴,我們家雖然不缺錢,但你不能這麼揮霍,是不是?"
陸亭笈一聽這話,那神情就不太好了。
陸緒章見此,道:"一一可以給你一千塊,這也是很大一錢了,你拿去給對方。"
陸亭笈依然擰眉。
這本來是母親存折裏的錢,本想著神不知鬼不覺取出來,反正父親也不會知道,誰知道竟然被他發現了。
在到四千後,他覺得一千塊太少了。
陸緒章道:"如果這樣的話,亭笈,那我們找你祖父評評理吧,這件事該怎麼處置。"
陸亭笈聽這話,隻好道:"好,那就一千塊。"
陸緒章從裏麵將兩遝大團結取出來,把那作廢的存折也拿出來,之後道:"你去忙你的吧。"
陸亭笈了父親一眼,道:"好。"
當下抱著那錢就走。
待到陸亭笈出去,陸緒章拿起旁邊的電話筒,撥了一個電話。
之後,立即出門。
孟硯青本來和兒子約好了今天見麵,時候也不早了,略收拾了下,便匆忙趕過去陸亭笈學校,誰知道到了學校,並沒見到陸亭笈,反而到寧碧梧在那裏抱著一個網兜翹首以盼。
寧碧梧到孟硯青,倒是高興得很,興奮地揮舞著手:"小姨小姨!我在這裏!"
-一倒仿佛孟硯青是專門來找她的一樣。
孟硯青走過去:"碧梧,你怎麼還沒回家?亭笈呢?"
寧碧梧卻一把將網兜塞給孟硯青:"小姨,國外的朱古力,特別好吃,給你的!"
孟硯青一,果然是國外的,德芙朱古力,有原味的,有葡萄幹味,還有帶榛果的。
要知道現在德芙朱古力還沒進入國內市場呢,這在大陸顯然是很稀罕的高檔糖果了。
孟硯青:"你哪兒來的,自己留著吃吧。"
寧碧梧笑得特別甜:"別人來我爺爺送的禮,我爺爺說這玩意兒都是國外的,不好吃,就扔給我了,我當然知道這是好東西,就趕緊抱出來,小姨,咱倆一起吃,這個特別好吃!"
孟硯青聽著,也有些饞這味兒了:"我嚐一塊就行了,剩下的你拿回家吧,這個挺貴的。"
寧碧梧:"小姨,我可是把你當親小姨,你先嚐一塊。"
說著,兩個人走到了旁邊槐樹下陰涼處,那邊有賣冰棍和包子茶葉蛋的,也有下象棋的老爺子,兩個人找了一處板凳坐下來,拿出朱古力。
那朱古力是一排排的,一排是四塊,孟硯青掰開,兩個人各兩小塊,邊說話邊吃著。
這是黑朱古力,孟硯青也是多少年沒嚐過這味道了,如今吃在口中,隻覺得軟膩好吃,真是人間好滋味。
這麼吃著,孟硯青隨口和寧碧梧說話,寧碧梧東拉西扯的,不知道怎麼說起陸緒章來。
寧碧梧:"那天他突然找我,很好說話的樣子,還送給我一支國外的鋼!"
孟硯青:"那不是挺好的嗎?"
寧碧梧:"我一就知道,他可是日理萬機的人,哪有功夫搭理我這種小屁孩,他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孟硯青:"他想找你了解亭笈的情況。"
寧碧梧點頭:"是。"
說著,她便把當時的情況都一一說了。
孟硯青聽著,越發篤定了,陸緒章一定是誤會了,他既然誤會了,那必然會采取措施,他不可能直接跟蹤調查兒子,但是他一定會留心。
所以兒子的種種作為,必然都被他在眼裏。
當然,從他的反應,他顯然隻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沒到過自己。
正想著,就見陸亭笈匆忙趕過來了,手裏還攥著一個袋子。
他見到孟硯青和寧碧梧,一把拽起來孟硯青就走:"母親,快走,我們去別處。"
猝不及防的,孟硯青站都沒站穩。
寧碧梧見此,一把攔住:"喂,陸亭笈,你這是幹嘛?我正和小姨說話呢,你怎麼就跑來搶,你非得獨霸小姨嗎,你故意不讓我和小姨說話!"
陸亭笈急得腦門都是汗,他冷笑一聲:"好狗不擋道,你給我走開。"
寧碧梧跳腳:"你罵人,你罵人,你罵我是狗!"
然而陸亭笈都懶得搭理她,拉著孟硯青就走:"母親,快走,父親發現我拿錢的事了,他派人查我了!"
這時候恰好一輛電車過來了,他拽著孟硯青就上了電車。
那邊寧碧梧跑過來,也要擠上去,誰知道恰好趕上電車關門,差點碰到腦門。
她捂著自己發疼的腦袋,氣得想跺腳:"陸亭笈,憑什麼,憑什麼!"
她低頭自己的朱古力:"我還沒把朱古力給小姨呢,你個陸亭笈,我和你沒完了!"
孟硯青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兒子這麼匆忙拽上車。
車上人很多,挨挨擠擠的,雖然入秋了,但還是有些汗味。
陸亭笈感覺到了她的不習慣,便讓她站在電車角落,自己用身體在外麵幫她擋著,抬胳膊略護著她。
陸亭笈很高了,比孟硯青高出一頭,他這麼張開臂膀,基本把她和車廂隔絕了。
孟硯青輕攥著他的胳膊,問:"和你父親吵架了?"
陸亭笈低聲道:"我剛從家裏出來,我父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派人跟蹤我了,所以我故意轉了好幾輛電車,跑了老遠,之後又回學校,這樣他就找不到我了。"
孟硯青:"你的反偵查技巧還挺高明"
陸亭笈冷笑:"他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人查我。"
孟硯青:"他要是真查你的話,你現在就不可能跑來找我了,所以我覺得不至於。"
陸亭笈憤憤不平:"他還說要找律師和我算賬!"
孟硯青一聽:"這有什麼大不了,你可以近攻遠交,圍魏救趙。"
陸亭笈:"什麼意思?"
孟硯青:"那自然是利用隔輩親,讓你祖父找律師和他算賬!"
陸亭笈恍然:"有道理他若不仁,祖父必對他不義!"
電車走走停停,過了大概三四站後,陸亭笈電車外也沒什麼異常,便領著她下車。
下車後,旁邊是一處老胡同,青磚灰瓦間,槐葉飄零,靜謐安詳,也沒什麼人。
孟硯青折騰這麼半響,其實有些累了,她歎了聲,望著兒子:"亭笈,你還是詳細說下情況吧。"
陸亭笈便把事情大概說了,最後悶悶地道:"反正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剛取完錢,他就在外麵等著我了。"
孟硯青卻聽得笑起來。
陸亭笈她笑,有些羞惱成怒:"母親,你笑什麼!"
孟硯青歎了聲:"你哪可能是你父親的對手呢,這種事情你很難瞞過他。"
陸亭笈臉都紅了:"是他讓人跟蹤我,追查我。"
孟硯青:"那後來呢,他都和你談什麼了?"
陸亭笈把大概情況都講了,也講了存折、錢以及嫁妝將來的分配問題。
孟硯青聽著,越發想笑,不過她忍住了。
她嚴肅地望著陸亭笈:"亭笈,我們的反偵察逃跑路線可能不太可靠,你父親不過是引蛇出洞罷了。"
陸亭笈:"?"
孟硯青:"他應該已經在這附近了。"
陸亭笈聽著,四處,皺眉。
孟硯青:"不過他自己追你也追不上,他可能還帶了人吧。"
陸亭笈蹙眉:"那怎麼辦?我們現在去哪兒?"
孟硯青:"現在當然是以不變應萬變,他要找到我們那就找。再說我和他,確實也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在這之前,她多少有些逃避,不太願意去麵對,但總不能躲一輩子,該說的總是要說。
寧助理出現,葉鳴弦出現,他們父子又鬧騰到這一步,她肯定瞞不住。
陸亭笈皺眉:"你打算和他談什麼?"
孟硯青著兒子那琥珀色的眸子,又亮又大的一雙貓眼兒,就那麼著自己。
她抬起手來。
他太高了,她便讓他低下頭來。
陸亭笈低下頭。
孟硯青便撫了撫他那略有些卷曲的發,之後才說:"當然是談談你,談談他對你的安排,談談你的前途,也談談我自己的打算。"
陸亭笈:"可是你又不想見他"
孟硯青:"不想見也得見,不可能躲一輩子。"
陸亭笈沒說什麼,點頭。
他顯然有些逃避,不想麵對。
孟硯青:"你說你取錢了?"
陸亭笈點頭,將那袋子遞給孟硯青:"取了四千多呢,被父親沒收了三千多,他隻給我一千塊。"
孟硯青接過來那尼龍袋子,了裏麵的一捆錢,不免歎息。
陸亭笈:"怎麼了?"
孟硯青著兒子那略有些無辜的眼睛,還挺澄澈幹淨的。
她想著剛開始到這個十四歲兒子的樣子,他上去還挺狠的,但是在陸緒章麵前,終究還是個孩子
陸亭笈:"母親,我又做錯什麼事了嗎?"
孟硯青:"你呀,還是得多向你父親學幾個心眼--"
陸亭笈聽這話,蹙眉:"我他就是老奸巨猾!"
孟硯青拿出其中一張十元大團結,道:"不管他了,隨便他,咱們有了這一千塊,今晚粉】撲-兒文=~學!先吃點好的,我還沒吃飯呢,肚子餓了。"
陸亭笈:"嗯,好。"
紅旗轎車停在一旁,寧助理憂心忡忡地對陸緒章頷首。
陸緒章明白,當即下車。
鋥亮講究的皮鞋輕踩在落葉上,他緩步踏入。
遠遠過去,狹窄的巷道樹影婆娑,落葉輕盈飄落,陳年的青磚牆旁立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
而就在那破舊自行車旁,是自己兒子和一個女人。
從他的角度,隻到那女人的背影,可以大致判斷出對方年紀,應該有二十歲左右了。
兒子還很小,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而那個女人上去要比他大好幾歲。
況且兒子手中拿著的那一千塊,現在就在那女人手中,那女人拿著那捆錢,上去很高興的樣子,不過卻仿佛教育了兒子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