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諸葛亮為什麼打敗仗(3 / 3)

諸葛亮向以賞罰嚴明著稱,可是他也區別對象,並不是對誰都嚴格要求。像對劉備的鐵哥們兒關羽,就格外遷就姑息,使他愈加驕傲自大,把誰也不放在眼裏。馬超歸漢之後位列“五虎上將”,關羽很不服氣,寫信給諸葛亮,問馬超“人才可誰類比?”對於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言行,諸葛亮不僅不加批評教育,反而無原則奉承關羽,說馬超“當與翼德(張飛)並驅爭先,猶未及髯(關羽)之絕倫逸群也!”關羽得了這頂高帽,愈加目中無人,大意失了荊州,造成千古之恨。

還有,諸葛亮無視部屬之間的矛盾,明知有礙工作也不管不問。最明顯的要算魏延、楊儀這對搭檔。他倆一文一武,才能都很出眾,可是兩人互不買賬,鬧得不可開交。對此,連東吳的孫權都看得很清楚,預言他倆相處日久必為禍亂。諸葛亮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不加以調解,又不批評教育。在他死後,楊、魏二人終於火並,魏延被人冤殺,並夷滅三族,楊儀也遭流放。這種自相殘殺,比打敗仗還要可怕。

關於諸葛亮的敗績及其原因,在學術界引起了爭議。有人認為盡管這些敗績是難以否定的曆史事實,但要放到當時的客觀環境下進行具體分析,諸葛亮是人不是神,要充分考慮各方麵的因素,力求作出比較公正的評價。

關於對局勢把握的問題。《隆中對》是千古奇策,不論前期後期都沒大的問題。三國初期的益州是大有用武之地,荊州是進軍基地,兩者地位如同鳥之雙翼,車之兩輪,缺一不可,諸葛亮並未主觀地顛倒輕重次序。對策中關於主力出秦川、偏師出宛洛的鉗形攻勢,是基於荊、益二州的實際情況作出的決策,但是劉備沒有很好地落實這一戰略方針,加之關羽發生的重大失誤,導致《隆中對》後期難以實行。把諸葛亮的整個戰略方針放到三國時期特有的戰爭環境中考察,是蜀漢統一天下所能采取的最佳方案,隻是由於在具體環節(如失荊州、失街亭等)上出現了差失,才使整個形勢發生逆轉,但不能因此說成是戰略方麵的錯誤。同時,諸葛亮對於形勢的把握和判斷也無可指責。對形勢判斷錯誤並因感情用事導致慘重失敗的是劉備(如東征之役)。諸葛亮屢屢北伐,是為了完成先主之托,且有成功希望,對形勢的分析判斷是有分寸的。

關於過於謹慎小心,不用奇謀妙計之失。諸葛亮確實事事小心謹慎,從本身原因來說是性格使然。從客觀上說,蜀漢國小民少,兵員有限,經不起大的損失,諸葛亮不能不謹慎行事。他不用魏延提出的“子午穀奇謀”,是認為此計太“懸危”了。在此之前,曾發生過孟達掉以輕心而被司馬懿所擒之事,使諸葛亮好不容易進行的策反工作付之東流。魏延提出的設想,“懸危”處是過低估計了對手,若是夏侯閉城拒戰、以逸待勞,蜀軍則必敗無疑。諸葛亮明白自己的實力,清楚後勤保障情況,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決不冒險。再說,“子午穀奇謀”效果究竟如何,沒有經過實踐檢驗,後人多是分析評論而已。不能以為可以僥幸成功,就埋怨諸葛亮過於謹慎小心,或指責他“奇謀為短”。相反,惜兵慎戰,不打無把握之仗,正是諸葛亮作為政治家、軍事家的難能可貴之處。

關於選賢任能之誤,不善於使用人才問題。諸葛亮執政時期同劉備在世時相比,確實是人才較少,英才尤其少,這是不爭的事實。這不是諸葛亮選賢任能有誤,也並非他不善於使用人才,主要是與他用人的指導思想有關。劉備去世之後,諸葛亮侍候的是懦弱無能的劉禪,一方麵他自己以“相父”的身份小心輔佐,另一方麵他怕有才能的人不忠於平庸的劉禪,必須防止在他百年之後有人篡權奪位。所以他在用人方麵的主觀傾向是寧用奴才,不用人才;多用文士,少用武將;重德有餘,用才不足。像劉備的養子劉封,“有武藝,氣力過人”,是個可以統攬全局的人物。因為他瞧不起劉禪,難免做點出格的事情。“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製禦,勸先主因此除之。”殺了劉封,劉備痛哭流涕,可是為劉禪除了一大禍患。諸葛亮的敗仗雖然與人才不足有關,但也有另外好處,終劉禪之世,蜀漢沒有出過篡逆之人。平庸無能的阿鬥,卻能安坐天下,這不能不說得益於諸葛亮的算計。隻要穩住大局,打幾個敗仗又算什麼?

還有人批評諸葛亮自以為高明,聽不進不同意見,這也是站不住腳的。為了廣泛聽取部下意見和建議,諸葛亮特意設了“參署”機構。他說:參署的作用就是“集眾思廣忠益”,有了問題,要反複討論,以求得正確的決策或結論,這就好比丟掉破草鞋而撿了珍寶,何樂而不為?成語“集思廣益”就是從這裏來的。同時,有了過失,諸葛亮也能主動承擔責任。如街亭之失以後,在總結教訓時他提出:“自今已後,諸有忠慮於國,但勤攻吾之闕。”希望大家經常指出他的缺點錯誤,以便吸收眾人的忠慮良策。打敗仗有多種原因,不能說諸葛亮聽不得不同意見。

這些觀點和看法有其一定道理,既不是為諸葛亮的敗績開脫,也指出了他存在的一些問題。評價諸葛亮的軍事才能,也和評價他別的方麵一樣,一定要實事求是,還其曆史本來麵目。擺一擺諸葛亮的這些敗績,並不損害他的智者形象,是把他由神變為正常的人。諸葛亮有這麼多敗績,為什麼難以察覺,反而認為他是用兵如神的常勝將軍呢?這與羅貫中的那支生花妙筆很有關係。他在《三國演義》中寫諸葛亮六出祁山,實寫一次次具體戰鬥的勝利,詳寫無比高明的預見,細寫調兵遣將的過程,活寫對手的虛弱狼狽。而對於每次戰爭的結局,則是一筆帶過。就是諸葛亮的失敗,也寫得令人欽佩。或演“空城計”,化險為夷;或增灶設疑,敗中取勝;或突然撤退,神鬼莫測。這種有詳有略、有虛有實的春秋筆法,掩蓋了諸葛亮的一次次敗績,於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近乎神仙的諸葛亮就這樣一代一代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