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從一開始,這位東樵山的神明就認準了我這個自作聰明的人。無論我怎麼樣提醒自己也好,也仍舊不能完全免去性格裏的那絲自傲。
我設下陷阱接近她,卻正是中了她的下懷。於是女神小姐使了一招完美的“將計就計”,將我連帶著拖到這裏——試問天下間哪有如此巧合的連攜瞬移——深想想,或許連墜落在溫泉池中也是她為打消我的警惕有意為之……
古語雲“食色性也”,古人誠不欺我。這一招實在是犀利到殺人不見血。
於是乎,糊裏糊塗自認為得計的我,就中了這“美人計”,心甘情願地當起了背屍體的苦力——直至闖入蕭家勢力範圍遇上蕭依蝶。而後中了必中的陷阱,藏身水榭廂房,遭遇侍女刺殺都在她安排之中。至此,這些刻意的混亂已經使我全然喪失了對局勢的把握。
又或者,這些事有著更深的,我所不知道的意義吧。
不過,這算計裏最精髓的,還是她以身犯險,將自己作為那必須的誘餌。因此才完全打消了我的顧慮。古有“荊軻刺秦,於期獻頭”,今有“女神複仇,移魂獻身”,這還真是……
我微微苦笑。不知為何自己會有“她是在複仇”這樣的念頭。
或許是在那雙直視著某人的眼睛裏,有著雖然平靜、卻堅硬如萬載寒冰的懾人寒意吧。
“這麼說,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了。”雖然知道事實,我還是這麼問了。
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嗤笑了一下,不等她的回答已道:“不,沒有那麼簡單吧……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謊言終究是謊言。毫無疑問,隻有真實的‘謊言’才最具欺騙性。真好笑,在這個人們將說謊漸漸當作了習慣的世界,可某些時候,還是不得不相信。因為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東西,本就是事實。”
此刻的我,已是有些喃喃自語的失神。
東樵山神垂手道:“所以,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哦。無論是在墓地還是在溫泉邊的時候……充其量,隻是‘隱瞞’而已。”說話時,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意外地帶著一絲嫵媚的味道,“而且,記得我早就說過吧。向神明許願,是要付出十分高昂的代價的。”
聽了她的話,我的腦海中瞬間空白了一下——與其說是沒有,不如說是不屑吧——麵對像我這種完全被捏在她掌心裏的小人物,神明也沒有必要用盡心力。可是……
空氣中四道銳響滑落,站在我身畔的某人微微向前移步,揮手結成瞬息的屏障。
猶如琉璃破碎的撞擊聲音裏,他的瞳孔猶如野獸凝成一線!
“所以說,從一開始你的目標就不是奚狄對吧。”他隨意似的甩了甩手指,抬頭道,“那麼大動靜的送靈儀式,身為山神的你不可能覺察不到。隻是奚狄的出現對你來說是個意外收獲。有他在,你盡可以設局將之逼入險境,目的自然是引‘我’出來……”
他的手指從眼前劃過,瞳孔卻恢複正常:“無關他的刺殺,蕭家的爭權奪勢,還有那殘缺不全的‘嫁神祭’……真厲害呀,這一環套一環接連而來的混亂,的確如你所願擾亂了我的思緒。這種混亂的局勢下,就算是姬非我也很有可能忽略陷阱的存在吧。”
東樵山神微微側身向後滑步,抬手朝向他的姿勢已是蓄勢待發的強勢:“不愧是享有‘噩運’之名的人,隻是你現在才明白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十絕陰地葬魂陣下,我還沒有逃跑的打算。隻是還有一點我不明白。”黑暗裏透著微紅的發絲搖曳著,他站在我與東樵山神之間,背影瘦削而充盈著‘困獸’的氣息,“在這之前,你應該不認識奚狄這家夥。你又怎麼知道,這時候來救他的人就一定是姬非我?”
“多說無益!”似乎認為他有拖延時間的嫌疑,東樵山神一聲冷喝,手中凝聚青藍色的鬼炎,“我倒要看看你還有沒有四年前的運氣,再從這山莊逃脫!”
我聞言神情一怔。
某人的右手指尖卻終於滑出鋒利而血紅色的刃,猶如利爪,一分為四:“小心點,丫頭。你的性命,並不比這些怨魂堅韌多少……”
××××××××××××××××××××××××××××××××××
下次……應該……大概……更新《全位麵媒人》了吧……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