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同奏,第二樂章,下半節。”我從地麵拔起鐮刀,倒持在手,揮出一道迅雷也似的閃亮弧線,“星河破碎,異界乾坤……不是所有的力量,都是即時生效的。”
話音落定,地麵陣法上好像開出了密密麻麻的“紫眼”,成百上千的淡紫色光芒隨著我一揮的動作飛躍向上。那光芒在半空十丈處紛紛轉折,猶如傾巢箭雨,發出猛如震雷的聲響,向著孤立在廢墟邊緣的東樵山神當頭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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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沒擊中麼。”早已經倒退回我身側安全區域的某人撇了撇嘴。
我垂下鐮刀,靜待著半空中濺起的泥漿塵土層層落定,臉色蒼白如紙。
禁忌術法“靈魂同奏”,實在不是平常可以使用的力量。第一狀態“死神屠戮”時幾乎耗盡我的體力,而大麵積的異界乾坤,更是抽幹了我的心力與精神。更況且,我雙腿的義肢早已經損壞嚴重。剛才我也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根本沒有從原地移動半步的能力。
而現在,我連抬起一隻手臂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
隻是我已經別無選擇。不去考慮付繼業的關係——對付東樵山神,從開始時我就已經失去先機,現在更處於完全的劣勢。如果不使用拚上性命的咒法,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
東樵山的神明……我與她之間,終究隻有相互算計的關係。
“真是半點放鬆不得呀。”煙靄般的浮沉背後,東樵山神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放射著墨綠色光芒的鬼神形體扭曲,形成好似果凍一樣半透明的球形遮罩,將其包裹在內。
“再來一次!”趁她還沒來得及反擊,某人伸手攥住了我持著鐮刀的手指,發力上提。
隨著他動作上舉,我的手指卻猛然一僵,反抗似的壓了壓手臂。
他向我投來詢問的眼神:“怎麼?”
“蕭依蝶……”我的話既是回答,也是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當地麵上最底層塵泥的攪動也完全平息後,在東樵山神的前方,我看見了那精靈也似的少女,以守護者的姿態雙手平舉向兩側,將東樵山神完全擋在了身後。
陰暗的光線裏,我分辨不清本該天真無邪她的臉上,是怎麼樣的表情。
或許也正是這種無隙可循的迷惘,讓我實在無法向著她揮出手中蘊藏的力量。
東樵山神的唇邊則流露出譏諷的微笑:“你是對的,姬非我。想要殺你,單憑武功果然是不行呀。可是蕭家也並非隻有武學。”她攤開右手,淡淡道,“小蝶,器化。”
流銀水瀉的光華中,蕭依蝶半透明的影子隨即崩碎,劃出旋風的痕跡彙入東樵山神的掌心。流光最後她如付繼業一樣,變成了星光爍爍的實體兵器。
所不同的隻是,付繼業化身的鐮刀上閃爍的是死氣的黑芒,而蕭依蝶的身上——那柄清亮入水的細劍上,有著陽光般溫暖的金色光暈,與此時的情境毫不相容的一層層散漫。
“不是隻有你們這些人才會操縱死靈。隻是這點玩弄靈體的小把戲,蕭家也有著相似的伎倆。”東樵山神冷笑著,“不然的話,你以為我是憑借什麼讓大家逗留在人世?”
望著她的動作,我心頭咯噔一下。
這個世界上,兩種東西最容易被人忽略。一種是死人,另一種還是死人。
一方麵拖延時間,我本期望東樵山神遺忘掉“付繼業”這個存在,之後可以假借鐮刀脫手,再適當時機使其化身陰屍鬼本體,發起奇襲。但如果東樵山神也熟悉這種術法,那麼想讓她忽視掉我手中的鐮刀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此時真的將這個計劃進行下去,成功的幾率隻有三成。
麵對著氣勢越加高盛的東樵山神,我明顯從她臉上看出憤怒左右的痕跡。我隻能望向身邊表情單調的少年,格外無奈:“你這家夥,四年究竟做了什麼呀?”
緬懷似的聲線裏,蕭依蝶化身的細劍悠然刺出,散落星河般晶瑩剔透的軌跡。
蕭家劍法,還未出手,囚籠的劍意已經在我四周罩落。
“這種細劍,一擊就可以斬碎。”某人很是邪惡的陰聲怪笑。
耳畔聽見的雖然是事實,但我卻絲毫沒有揮動鐮刀的念頭——這一刀斬下,斬斷的究竟是東樵山神的武器,還是連蕭依蝶的靈魂也撕裂?麵對這種“人質盾牌”的做法,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那樣的覺悟,可以毫無滯怠地揮出身體裏僅存的那股力量。
在這“十絕陰地葬魂陣”裏,靈魂離竅變得極為不易。如果真的耗盡生命本源之力的話,恐怕我會直接變成那種毫無治理的低級僵屍吧。
況且我隻是個媒人而已,戰鬥實在不是我的專長。要應對這種接連不斷的狀況,真的……
好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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