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新人美如玉(3)(3 / 3)

馬文銘下意識地捏緊了卷宗,將手背到背後,道:“楊羽儀是奉段平章之命麼?”楊寶道:“不是。”馬文銘道:“如此,怕是多有不便之處。”又問道,“此案先由理問所審理,後由段平章親自複審,犯人早已經伏法一年有餘,楊羽儀如何突然要查閱陳年卷宗?”楊寶道:“不過是突然想起來而已,其實也沒什麼。”馬文銘道:“既然如此,胥吏,你便辛苦一下,找出王九一案的卷宗給楊羽儀看。”胥吏遲疑道:“這個……”馬文銘道:“就怕年日已久,那卷宗搬來搬去,一時之間難以找到。”

楊寶心如明鏡,暗道:“那份卷宗不正在你手上麼?”也不點破,隻笑道:“算啦,我隻是隨口一問,小侯爺可別當了真。”忙從抄案房退出,招手叫高浪、伽羅道:“我們趕快去見信苴,遲了可就來不及了。”高浪莫名其妙地道:“什麼來不及?”楊寶也不說透,直往蒞事廳而去。

幾人闖進廳時,段功正在與另一平章政事馬哈隻議事,見狀不禁皺眉道:“你們幾個有事麼?”楊寶道:“回信苴話,有要緊大事稟告。”段功道:“什麼事?”楊寶卻是不答。馬哈隻便道:“段平章請先去忙,公文我來處理。”

段功見伽羅也在,料想與汪雨下毒有關,便道:“有勞。”出來大廳,立即問道,“到底什麼事?”楊寶道:“信苴可還記得當日王九一案?”段功道:“當然記得。”楊寶道:“當日楊員外曾經仔細翻看王九卷宗,查找疑點,我也從旁看過,犯人名單裏麵有一人名叫王豫,乃是王九投奔梁王後娶妻所生之子,年紀十八歲,與那花匠汪雨年紀差不多。”

施宗當即醒悟,道:“昨晚那汪雨自稱他本名叫王豫,全家被信苴所殺,莫非就是同一人?”楊智道:“可王豫分明已被處死,當日信苴親自監斬,我也在場,每個人都驗明過正身。”楊寶道:“汪雨與王九之子王豫絕對是同一人。昨夜淩雲帶人去捕汪雨,確實是奉梁王之命,而且是奉梁王之命殺人滅口。”

施秀問道:“梁王為什麼要這麼做?”楊智道:“這隻能說明當日在避暑行宮下毒謀害信苴之人,並不是王九,王九不過是他臨時找來的替罪羊。”

楊寶道:“正是如此。大家可還記得上次馬文銘特意到大理向信苴陳述王九下毒案始末?當日馬文銘說是王九因毒死過高蓬將軍,畏懼梁王與信苴結盟,有意挑撥二人相鬥,事先在信苴的酒杯內壁中塗抹了毒藥,信苴一死,我們自然認為是梁王下的手,聯盟不攻自破。但我因為留意阿蓋公主先取的是梁王麵前的酒杯,注酒後又先奉給了信苴,所以很是不解,當場問了馬文銘,結果他先是一愣,想了想才說有毒的酒杯擺放是隨意的,反正無論死的是信苴還是梁王,王九目的都能達到。現在仔細想來,馬文銘本沒有料到我會問出那番話來,所以才會愣住,又臨時編了謊話。但因為王九與我大理仇深似海,我們當時竟沒有發現破綻,相信了這套說辭。”

施秀愈發糊塗,又問道:“可這與汪雨有什麼關係?”楊寶道:“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當日行宮案發,高潛代信苴被毒死,信苴拂袖而去,回了大理,梁王擔心紅巾卷土重來,想重新請信苴回來坐鎮中慶。為了讓信苴對行宮下毒案釋懷,梁王不得已要找一隻替罪羊出來,因王九謀害過高蓬將軍,大理恨他入骨,推他出來當替罪羊容易取信。我猜梁王一定派人對王九及其家人嚴刑拷打,逼其認罪,又擔心信苴複審時王九改口,所以答應以赦免王九之子王豫為條件,令王九至死也沒有吐露內情。沒想到王豫不知道其中究竟,以為是信苴害死他全家,矢誌複仇,又化名汪雨,想出了蘭花下毒的法子。昨夜事情敗露,我們趕去菜海子之時,有人暗中通知了梁王,梁王也許猜到汪雨就是王豫,擔心王九一案真相由此暴露,便命淩雲前去殺死汪雨滅口。”

施秀尚有疑慮,問道:“可是明明是淩雲向汪雨購買有毒蘭花,他是梁王心腹,怎會不認識汪雨?”楊智道:“如此倒是愈發可以證實王九無辜,整件案子一直隱秘進行,隻有梁王和馬文銘知情。”

眾人聽了,深覺得有理。施秀道:“原來行宮宴會上並不是王九下毒,下毒的會不會真的是淩雲?正如他自己承認的那樣?”楊寶搖頭道:“決計不會。當日淩雲已經主動認罪,被梁王下令拿下,若真的是他,以梁王為人,一定會將他推出來殺頭,以向信苴謝罪,絕不會顧念他是其心腹下屬。”高浪道:“梁王如此處心積慮,說不定下毒的正是他本人。”

在場不少人均這樣想,不過沒有人敢說出來。段功一直一言不發,突然喝道:“住口,不可胡說。”

楊寶忙道:“信苴請息怒。還有一事,昨晚馬文銘也趕來菜海子,親自處理汪雨一案,我當時已經深覺奇怪,想來他是受了梁王之命。適才看到他前去抄案房,一時欠考慮,跟進去說想查閱王九一案卷宗,結果那份卷宗正被他握在手上,可見他已經知道汪雨就是王豫,擔心我們追查下去,想搶先銷毀卷宗。如今他已經知道我們起了疑心,定會前去稟告梁王,信苴處境極其危險,請速速回去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