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伽羅領著段僧奴進來忠愛宮,先去看了段功住處,又來到書房,剛進去不久便聽到阿蓋帶著侍女回來,二人忙躲在屏風後。阿蓋進來後不斷在房裏走來走去。段功又突然進來,道:“是你做的麼?”阿蓋道:“什麼?”段功道:“是你派人殺了張希矯和施宗。”阿蓋道:“不是……”才說出二個字,淚水已是嘩然流出。段功歎道:“施宗告訴我公主一直在暗中偷看大理送來的機密信件時,我本來還不相信,但我有一天親眼看到時,我就知道你正是梁王布在忠愛宮中的眼線。公主,我一直念在夫妻之情,隱忍不說,想不到還是會有今日的局麵。”阿蓋哭道:“父王確實讓我偷看你的信,可我從來沒有出賣過阿奴。”段功道:“張希矯來中慶一事,隻有我和楊智二人知道,但你卻能在書房看到他寫給我的書信和紙條。你派人殺他,我不怪你,可你為什麼下手如此狠毒?”阿蓋道:“我確實看到了紙條,知道張希矯來了中慶,可我為什麼要殺他?我連父王都沒有告訴。”段功道:“你知道他一心勸我與朱元璋通好,不利於你父王的人,你當然是要鏟除的。可你為什麼又要殺施宗,就因為他再三勸我回大理麼?”阿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段功狠了狠心腸,道:“你父王今日逼我發兵攻打四川,我不肯答應,他已當眾與我撕破臉皮。中慶我是呆不下去了,過幾日我就要返回大理去。公主,請好自為之。”拂袖而去,隻留下阿蓋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甚至連伽羅、段僧奴二人從書房中溜出都未覺察。
楊寶聽了難以置信,道:“公主性情柔弱,怎麼會下手殺人?”段僧奴冷笑道:“又不用她自己動手,有什麼下不下得了手的。”
伽羅有心維護阿蓋,道:“說不定是公主告訴了梁王,梁王再派人下的手。”段僧奴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麼?阿蓋還是很愛我阿爹的,但她也愛她的父王,她若將這些事告訴梁王,梁王定然又對阿爹不滿,隻有她自己暗中派人下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楊寶道:“那好,我們先去問梁王,再去問公主。不過大家不能隨意開口,要以小侯爺為主。”馬文銘甚感為難,看了段僧奴一眼,還是道:“好,文銘一定盡力而為。”
一幹人來到宮門前求見梁王,等了好半天,才有侍衛匆匆出來道:“大王要在偏殿見你們。”
眾人進來,不等馬文銘開口,孛羅已道:“本王知道你們懷疑是我派人殺了張希矯和施宗,實話告訴你們說,本王心思全在攻打四川紅巾一事上,他們兩個人與本王大業全無幹係,我殺他們何用?況且此刻本王正要借助段平章之力,我何必胡亂殺人引他起疑?”
楊寶道:“大王我們自是信得過,會不會是某些下屬瞞著大王做的?”孛羅道:“本王馭下嚴厲,況且張希矯與施宗非普通人,他們豈敢擅自做主殺人?各位,本王自問問心無愧,為以示清白,我將全力支持你們破案。你們需要什麼,盡可以對本王開口。”眾人見他如此說,也不好再問,隻得一齊躬身道:“多謝大王。”
段僧奴未再進宮,隻在宮門口等待。忽然見到一黑衣青年男子腰懸長劍,疾步從麵前經過。她登時認出他來,叫了一聲:“喂!”
那男子正是淩雲,頓住腳步,凝視著段僧奴,愣在那裏,似乎已經認不出她來。
段僧奴上前問道:“是不是阿蓋派你殺了張希矯和施宗?”淩雲道:“不是。”段僧奴道:“若果真是你殺的人,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淩雲點點頭,道:“淩雲隨時恭候寶姬大駕。”段僧奴罵道:“你個臭小子,原來還認得我。”淩雲卻隻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根本沒有把她這個寶姬放在眼裏,即不再睬她,大踏步地走進宮去。
正在此時,楊寶等人悻悻出來。段僧奴一看眾人臉色,就知道質問梁王並無任何結果,忙問道:“問過阿蓋了麼?”馬文銘道:“公主眼下不在忠愛宮,大王不讓我們見她。”段僧奴道:“早知道她會做賊心虛了。”
忽見一名差役前來,向馬文銘稟道:“仵作做好了凶器模子,正四處找大人呢。”眾人聞言,忙回到行省署。卻見仵作邱東拿出一個模樣頗為罕見的錘子來,道:“就是這個。”又對楊寶道,“小的拿了那把模子凶器到鐵匠鋪中,鐵匠看了半天,才說那是打金箔的錘子,東翻西找地弄出來這麼一把,小的趕緊拿回來給大人們看。”
馬文銘道:“這種鐵錘可不多見。”轉頭凝視著楊寶,道,“看來確實不是梁王或是公主派人下的手。”楊寶點頭道:“若是梁王宮武士下手,為掩蓋真實身份,隨手往鐵匠鋪所取凶器當是最常見、最容易得到的鐵錘,這鐵錘卻是是十分罕見。走,我們再去一趟線陽金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