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孔雀膽(2)(2 / 3)

那差役名叫姚皋,是姚東子的遠房親戚,道:“前晚小人領頭經過螺峰山,撞見這二人在分金銀,轎子中又有個死人,當即就拿了他們回來,隻留下祖笑笑、薑聞二人看守轎子,等天明仵作驗過後才連轎帶人抬回縣衙。”

馬文銘道:“誰是祖笑笑、薑聞?”二名差役聽叫,忙出列到堂前跪下。馬文銘道:“說,眼前這具陳惠的屍首你們是從哪裏得來的?”祖笑笑、薑聞互相對視一眼,薑聞道:“這具屍首就是前夜轎子中發現的死人,大人切不可聽這轎夫胡說。”

馬文銘道:“姚大人,他們不肯說實話,少不得要用你經常用的法子了。”姚東子抹了抹額頭的汗,見馬文銘不似玩笑,話中也無嘲諷之意,忙道:“是。來人,將祖笑笑、薑聞夾起來。”祖笑笑、薑聞在昆明縣衙當差,自是知道縣令的刑訊手段,忙道:“大人不必用刑,小人願意招出實情。”

原來二差役當晚奉命看守轎子,等待天亮後仵作來驗屍,因為張希矯凶案的緣故,行省下令昆明縣晝夜巡查,他二人連續當差一天一夜,早困頓得不行,幹脆倚靠著轎子睡了一覺。哪知道天色微明醒來時,發現轎子中的屍首竟是沒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炸屍。二人嚇得要死,又畏懼姚縣令性情嚴酷,怕是不免落個失職之罪。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湊巧有趕早上山采山菌賣錢的百姓驚慌下山,告知潮音洞中有一具死屍。二人頓感有如天助,當即威脅那百姓不可對別人說起,不然告他個殺人罪,嚇走百姓後,又趕忙去潮音洞抬了屍首出來,塞入轎中。天亮後,仵作來驗屍,匆匆一看,見屍首身上並無傷口,也無任何異狀,唯有臉部青筋暴露,隻以為是被轎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便抬回去縣衙停屍房。之後黃劍、田川在嚴刑下招供,屍體根本未抬上大堂,便一直放在停屍房,再無人關注,若不是今日下葬前湊巧發現屍體變綠,隻怕這瞞天過海之計是天衣無縫。中慶全城正掘地三尺地追捕陳惠,梁王更是懸以黃金千兩的重賞,誰料得到他竟躺在昆明縣衙的停屍房中。

馬文銘叫過姚皋,問道:“你既然捉拿了轎夫,當看過原先那具屍首,你看仔細些,這陳惠是原先轎子中那個死人麼?”姚皋道:“當時天黑,未能看清楚……”姚東子怒喝道:“還不快說實話!”姚皋嚇了一跳,隻得囁嚅著道:“因為天黑,頭又低垂胸前,確實沒有看清死者的臉。不過體形身材是有些差別……”

姚東子當眾出醜,又有馬文銘和段僧奴等人在跟前,此事難免要傳入段功和馬哈隻耳中,他早想謀取外地知府的空缺,看來願望泡湯,當即遷怒祖笑笑、薑聞二名差役,道:“來人,將他們兩個收監關押,回頭再重重治罪。”馬文銘忙道:“姚大人且慢,不如命他二人戴罪立功,帶我們去螺峰山破廟看個究竟。”姚東子奇道:“小侯爺還要親自去麼?”馬文銘道:“當然。”又命人開了黃劍、田川二人死囚重枷,仍然先收入大獄監禁。

段僧奴道:“他二人明明無辜,為何還要繼續關起來?”馬文銘道:“原先那具被害人屍首還沒有找到,案子疑點極多,他二人仍然是嫌疑人,不能釋放。”段僧奴冷笑道:“我就知道小侯爺明察秋毫……”

忽聽得楊寶道:“我知道那具屍首在哪裏。”馬文銘大奇,問道:“在哪裏?”楊寶道:“小侯爺請先去螺峰山,我去找那具屍首來。”馬文銘見他不願意多說,料來必有深意,道:“那好,我們分頭行事。”楊寶道:“寶姬,你和伽羅……”段僧奴道:“我們當然要跟小侯爺去,免得他從中做手腳。”馬文銘也不辯解,隻道:“甚好。”當即命祖笑笑、薑聞帶路,往螺峰山而去。

螺峰山山峰蟠旋如螺髻,由此得名,山路頗為難行,走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半山腰潮音洞口。貓腰進洞十餘步,光線漸暗。眾人早有準備,燃起火把,火光融融中,眼前豁然開朗,洞如大廳,高十數丈米至數十丈,洞內乳石千垂,石筍林立,千姿百態,洞中水聲如潮,隱隱有江聲浪湧之聲。再往深裏去,到處都是岔道,洞疊洞、洞連洞、洞洞相通,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個洞。

薑聞道:“陳惠的屍首就是在這座石峰後麵發現的。”馬文銘見那石峰極大,與洞壁之間隻有一人之寬,洞邊一道細細的水流,生有幾個大山菌,若不是那采菌人點火進來,沿水流聲尋找山菌,還真不容易發現屍首。便命差役多點火把,四下仔細搜查一遍。

一名差役叫道:“這裏!”卻見一座乳石後麵丟棄有筆墨硯台,段僧奴不禁大奇,問道:“這裏如何會有筆墨?”馬文銘道:“陳惠擅長模仿旁人筆跡,令尊當日正是用他所長,偽造了一封家書,才令明玉珍思歸退兵。”段僧奴白他一眼,道:“我問你了麼?”馬文銘也不與她計較,揚聲道:“這裏當是陳惠的藏身之處了,大夥兒再好好搜搜。”

過了不久,果然在左首石壁上一處小石洞中發現了衣裳、被褥等,均是又黴又臭,汙穢之極,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清洗過,正是陳惠居住之所,日常用物中竟然還有幾塊碎金。段僧奴問道:“莫非這些金子就是陳惠從線陽金鋪搶來的生金?”馬文銘道:“這塊金子下有個‘人’字,當是‘沈’字中的一截。”段僧奴哼了一聲,卻不再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