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儒學與古代東亞(3 / 3)

理學早在十二三世紀便傳到日本,德川將軍統一全國之後,認為武功已到頂點,但文治還不夠,於是銳意崇儒重道。他拋棄佛教,提倡理學,重用藤原惺窩及其弟子林羅山等理學大師,讓他們講學、著書,傳播發展朱熹思想。藤原惺窩遵從朱熹的性理說,認為天地萬物皆以理為本。他批評佛家思想,使日本儒學最終擺脫禪學影響,他的弟子很多,最著名的是林羅山。林羅山心悅誠服地尊信程朱,既反對佛教,也反對耶穌教,著有《排佛論》和《排耶穌論》,反映了幕府將軍對佛的厭棄和對西方勢力的疑懼。他還大力論證日本的神道和儒教——理學的一致,使它們更好地結合起來。經過林羅山的努力,朱子學成為德川時代的官學。他本人以大儒身份侍奉過德川家四代將軍,成為幕府中重要智囊。

縱觀東亞三國曆史可以看到,以儒學為核心的中國文化給它們帶去的是文字、高度發展的農業、手工業技術以及與儒學有直接關係的先進的哲學、倫理、政治思想和統治經驗,這一切對於這三個國家從野蠻到文明,從奴隸製向封建製的過渡,起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幫助它們建設起發達的封建社會。但是自從資本主義經濟關係產生之後,儒學的作用從根本上發生了轉變,它所維護的封建關係已經過時,它本身也就變得保守。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提倡儒家倫理,滅亡朝鮮之後在朝鮮提倡尊孔重道,以及越南吳庭豔政權的鼓吹儒教,都是在利用儒學的保守麵,對抗、扼製民主、平等的新潮流。

新羅時期(公元675—935年)和高麗時期(公元935—1392年)統治者都信仰佛教,但政治和倫理思想都是儒家的。他們提倡仁義禮智信,而特別注重孝道。行孝者得賞,不孝者受罰,從小培養敬事父母的孝心,長大移孝為忠,成為忠君尊王的良民。於是有孝子尉貂,割大腿肉做餛飩給父親吃了治病,有忠臣洪灌在動亂中為王殉難。這兩個王朝為推行儒教,設太學、開科取士、印製或進口儒書,建文廟尊孔等等,取得了明顯的效果。

日本與中國是一衣帶水的鄰邦,它也同朝鮮、越南一樣,很早便輸入了儒家學說,並深受其影響。關於儒學傳入日本,大體有兩種說法,其一是說,秦始皇時代,徐福以赴東瀛采長生不老藥為名,帶數百名童男童女到日本,可能隨船帶有儒家典籍。另一個說法則是公元285年,百濟使者薦博士王仁到日本獻、《千字文》。此事中日史書均有記載。當時日本正處在原始社會向奴隸製社會過渡的階段,有家族製度,但還沒有與之相適應的宗法等級思想和倫理道德觀念,需要文字但還沒有文字。一書從載體(漢字)到內容,都非常適合日本的需要。於是儒學就與漢字一起在日本土地上生了根。不過在王仁到日本之後的二三百年間,儒學教學僅僅在皇子和王公大臣中進行,影響尚不普及。

這裏主要介紹儒家在朝鮮、日本、越南等國的傳播和影響。

16世紀以後,後黎王朝衰落,分裂為南阮、北鄭兩個政權,連年爭戰。1802年阮福映統一越南,建立阮朝。為了反對農民起義“以下犯上”與鄭氏家族的分裂勢力,阮氏家族很早便強調儒家的三綱五常和大一統觀念,統一之後繼續推重儒教。首先是加強從皇子到百姓的儒學教育,嚴格集善堂(皇子受教處)、國子監及地方學校的規章製度。對民間的倫理教化工作也抓得很緊,朝廷的《政要目錄》即提出“舉賢良方正,以表德行。旌孝順節義,以明人倫。”以及對其他種種德行的表彰辦法,將儒家倫理推廣到窮鄉僻壤。阮朝尊孔在越南曆史上也達到高峰,不但大修文廟,上尊號“至聖先師”,而且皇帝親臨文廟向孔子“神位”頂禮膜拜。黎阮兩朝,培養出一大批儒學大師,如黎朝的阮秉謙、潘孚先、吳士連,阮朝的鄭懷德、潘清簡等等,他們寫了大量著作,闡釋、發揮儒家思想。在民間,還流傳著一些用越南喃文寫的儒家倫理的通俗讀物。

影響日本學術界的除朱子學以外尚有古學派、陽明學派以及水戶、折衷、考據等學派,它們都表現了與朱子學不同的思想傾向。如古學派尊信三皇、五帝、周公、孔子,認為唐以後儒學是偽學,代表被閑置的貴族和中小地主階級,反對正統官學——程朱理學。陽明學派繼承王陽明的良知說、明德說,認為整個世界及其秩序,乃至儒家倫理規範都是人心的產物。開始它作為傳播儒學的通俗方法而存在,後來形成與朱子學對立的學派。陽明學派的一些重要學者逐漸萌發出代表市民利益的平等思想,重視實踐的思想,為明治維新做了思想準備。

儒家思想在黎阮兩朝達到鼎盛。1884年法國占領越南,實行殖民統治,廢止漢文、喃文和科舉製度,推行法文和拉丁化越文。這樣儒學與漢文化的傳統被割斷。但是由於兩千年傳統的影響,許多人心向儒學,在法國占領之後仍在學習、研究它,一些大儒寫出研究專著,表達抗法複越的思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