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主又要經曆第五十次婚姻失敗了麼?02(1 / 3)

沛芙本要提氣掠起去搜遍整座道觀,尋找絕情下落的,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這許多高手,差點被弓箭手當鳥兒一般給射下來。她慌忙使出千斤墜避開箭矢,迅速落地護於寧浣亭身側。

虞立薰環顧殺氣騰騰的四周,卻隻是輕笑:“長公主殿下就隻有這些人馬麼?這可不夠看呢……”

長公主早已沒了那尊貴慈祥之態,望著姿態妖嬈的虞立薰和他身旁大紅嫁衣的沛芙,麵上條條刀疤扭曲糾結,越發猙獰可怖:“這些人,便足夠送你們上西天了。”

看來她已決意不管虞立薰和沛芙哪個才是正牌的玉雪郡主,隻要有可能是自己心上人的新娘,她都決意要在今夜除掉。

沛芙已經從四周圍著他們的那些江湖人士中,依稀認出了鱷龜雙煞、西域狂魔等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惡人,這些人也正是她之前在二皇子別莊之中窺見過的,想不到此時會出現在長公主身邊。便是她再迷糊,也能看出長公主與二皇子的關係非比尋常。

虞立薰在這些人的包圍中,輕輕歎了口氣:“長公主殿下,你也許還沒有理解我的話……”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把扇子,悠閑地扇了幾下後,突然將扇子一合在手掌上敲了敲。

便聽到十分整齊的刷刷聲,那些在屋簷上張著弓的兵卒們手中箭矢的方向,已齊齊改為指向包括長公主以及絕冥、鱷龜雙煞等在內的諸人。

長公主的臉色變了,扭曲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這不可能!本宮的私兵怎麼可能叛變?定是你使了什麼妖法!”

虞立薰噗嗤笑了聲,掃了眼四周屋簷上的兵卒,媚眼流波:“我想你可能需要一點提示——你所謂的那些私兵,大都是從西城門外軍營中的訓練出來的。而西城門外的軍營,曾是我虞家軍的駐紮之所……”他未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寧浣亭眼神複雜地朝虞立薰看了一會兒。

想不到虞將軍故去那麼多年,麾下嫡係在這些年裏或調往各處或戰死沙場已不剩下幾人,但其在軍中仍能有如此影響力。

當今聖上曾命令禁製圈養私兵,更何況長公主身在道觀裏出家,理應脫離塵俗之事才對。那些所謂私兵不過是她使了手段從軍營中調集而來,這些年來她不止一次如此行事,那些兵卒也替她辦事不止一次,已被她視為可以依恃的憑仗,卻不曾想如今竟會臨陣倒戈。

她倒退了幾步,瞪向虞立薰,發現自己竟是小看了這個看似無依無靠的虞將軍遺孤。在她的眼珠都幾乎要瞪出來時,屋簷上的兵卒間閃過一道黑影,準確地落在寧浣亭身側,沛芙的旁邊。

他從頭到腳一身漆黑,眼神冰冷身形挺直,便隻是看一眼都能讓人感受到寒意。

“絕情!”離得較近的沛芙一感受到那熟悉的寒意,便欣喜地喚道,“你自己逃出來了?”說著,她仔細地上下打量了絕情幾眼,心中想起方才虞立薰的話,忍不住偷偷猜測絕情到底有沒有真被那群老道姑們當成嬌花般憐惜過……

絕情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又在想些什麼,但看到她眼神越來越古怪,他渾身立時又寒氣逼人起來,令沛芙不禁後退了兩步。

而後他無視沛芙的存在,向寧浣亭道:“已遵郡主指示,尋到長公主私庫,並分批運往邊疆和黃河畔匿名捐贈。”他竟一口氣說出這許多字,沛芙張嘴驚訝了下,差點忽略了他話中意思。

而絕情此言一出,場中靜了一刻。長公主的私庫乃是她曆年所得,是她最後的家底,想不到竟被人悄無聲息地尋到並運走了。

“不可能!”長公主呆了一下後,首先便厲聲喝道,“那裏機關重重,又高手如雲,你們不可能找到!來人!還不快來人!”

“長公主是想喚你身邊那幾名身手不錯的小道姑嗎?”虞立薰輕笑,“長公主總是如此自信……隻是我既然將你的私庫都找著了,又怎麼可能不將你那些爪牙順手解決掉。也是虧了有她們,才令我有途徑套出你私庫的所在……”

他將手中扇子輕搖,又繼續道:“長公主總雇收費那麼昂貴的殺手和武林高手來刺殺我,想來身家必定豐厚。與其白白浪費給那些屢屢刺殺失敗的廢物,倒不如用來補充一下邊疆守軍的軍餉。邊疆那些時常缺衣少食的守軍必會十分感謝長公主大方的捐贈,更勇猛地抵禦外族侵擾。那些黃河畔遭了水患的難民們也必會十分感念長公主的大恩。長公主積下如此厚德,將來得道飛升怕也是指日可待。”

感念個頭,絕情剛才都說了是“匿名捐贈”,明顯這虞立薰是故意說這番話來氣長公主的。什麼得道飛升指日可待,那分明是祝滿手殺孽的長公主早日嗝屁的意思。

沛芙瞥瞥他,覺得比起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來,她絕對是敗給眼前這個雌雄莫辯的虞立薰,不由心中升起些敬仰之情。

長公主此時有如剛遭過霜打,她瞪著笑容嫵媚中帶了分得意的虞立薰,目眥欲裂:“你!從剛得知聖旨賜婚的事,本宮便預感你這將門之女必然極難解決,特意花了比往常多數倍的精力關注此事,想不到……想不到……”

她此時顯然已信了虞立薰才是真正的玉雪郡主,接連說了兩個“想不到”之後,雖然沒有把話說盡,卻已然讓人明白話中意思。

便是沛芙都恍然,難怪虞立薰遇到的刺殺,會比寧浣亭之前十四名新娘的凶險百倍。卻原來虞將軍生前的威名,令這位長公主連他的女兒也不敢小覷,生怕普通的手段除不掉他。

虞立薰輕笑:“得長公主如此重視,真讓人受寵若驚。”

長公主的臉劇烈扭曲了下,她向周圍的眾多武林高手喝道:“你們都是死的嗎!平日裏供養你們都是白供養的?還不快將他們一舉拿下!”

那諸多人卻互相看看,一個都沒有動。

在長公主再三催促後,其中一身異域服飾外號西域狂魔的粗壯漢子才桀桀怪笑道:“長公主,我等可不管你們的恩怨是非,隻關心你還給不給得起答應我等的報酬。要知道我等都隻是二皇子暫時借與你助力的,不過一場交易而已。何況眼前這局麵,便是我等武功高強,一會兒若是箭如雨下,也免不了要多費不少力,之前出的價恐怕還不足夠。”

此言一出,頓時這群江湖人紛紛附和起來。

長公主已是損失慘重,這群人卻還坐地起價起來,果然不愧江湖中最不講信用與道義的一群惡人。一時長公主氣急敗壞道:“本宮就算私庫沒了,也還有食邑,便將那食邑三年所得都給你們!”

眾江湖人士頓時多大意動起來,長公主的食邑一年所收便頗為可觀,莫說三年所收,足夠他們這群人吃喝玩樂一世。

但既然長公主都鬆口了,他們做慣了貪得無厭的事,怎會就此作罷?

一時間鱷龜雙煞之一又開口道:“我等又非沒見過世麵的村夫,豈會貪圖你這一點好處?就算要給,也起碼五年以上!”其餘人等一聽覺得甚有道理,又紛紛“八年”“十年”地叫喊起來,直把一向受人追捧慣了的長公主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這樣的形勢倒是對虞立薰等人比較有利。沛芙微微鬆了口氣,卻瞥見虞立薰嘴角含笑,像是早已料到這局麵般,淺笑嘖嘖道:“萬沒想到這清靜的道觀,也會有像菜市場般漫天講價還價的時候,真是叫人大開眼界。不過,他們也就隻能熱鬧這麼一會兒工夫……”

他的話剛說罷,這群江湖惡人突地有人倒地,隨即剩下的人也逐個倒在地上,竟是一個個昏了過去。

“藥效終於發作了。”虞立薰無視被這劇變驚得目眥欲裂的長公主,微笑地對著疑惑的沛芙解釋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們能對我們下藥,自然我也能對他們下藥。”

是了,一直以來虞立薰除了被刺殺外,被下藥的次數還是不少的。尤其是上一次花間客下藥,害自己為了抵抗藥力傷了元氣,沛芙此時想起不禁也覺得有些快意。

虞立薰將手中折扇隔空點著那躺了一地的江湖人士,又道:“鱷龜雙煞,賞金人均五千,西域狂魔,賞金一萬,還有那……”他將這些人的懸賞身價一一報過之後,用那種平素沛芙覺得十分可惡,此時看著卻有幾分賞心悅目的笑容歎息道,“算算,這一個晚上,我們便能賺得個盤滿缽滿,直逼長公主食邑兩三年所得了……真是叫人喜不自勝!”

他的話總能把死人都氣得活過來,此時更令長公主氣得臉上條條刀疤都地活過來般扭動起來,讓人不忍直視。

而終於四肢不再麻木的寧浣亭站起身來,緩緩道:“長公主殿下,照今夜情勢繼續下去已無太大意思,不如還是隨我們一同麵聖。由聖上來判定,你該如何向那些為你所害的新娘及其家族一個交代。”

能成為寧浣亭新娘的大多為朝廷重臣之女,長公主雖因愛慕寧浣亭不管不顧地出手害了那麼多大家閨秀,但也隻敢暗中下手。若是真要她當眾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直麵眾臣之怒,就算是公主之尊怕也是足夠死個好幾回了。她又怎麼肯答應?

就在長公主麵色陣青陣紅慢慢後退,唯一還算美麗的那雙眸中逐漸泛出血絲來,忽地她向一角大聲道:“你們主子的要求,本宮應了!隻要事成,本宮名下食邑均交給你家主子,還不快來援手!”

這長公主竟是不惜血本,直接將自己的食邑全都奉獻出去了。要知道長公主當年因是先帝幼女,又是寵妃所生,極得先帝寵愛,賜予的食邑那都是物產極為豐饒的繁華之地。這些年來不知惹來多少皇親的眼紅,卻因是先帝所賜,無人敢動分毫。

沛芙心頭一跳,便見角落處躍出八名黑衣人,竟都是暗衛打扮。這幾名暗衛一聲未吭,一躍出來便攻向絕情和虞立薰,招式簡單直接隻求效率不求花式,也正是暗衛傳習所教導出來的手段。

他們是什麼人的暗衛?從何時起竟無聲無息地藏在此處?躲到如今才出現,是就等長公主開口讓步這一刻麼?

見到他們出現,長公主猙獰的臉上終於劃過一抹得意的笑,她慢慢地向後退去,口中喊了聲:“給本宮殺了那幾人,然後將寧世子帶過來!”

暗衛們依舊沒有出聲回應,但手中招式越發淩厲,其中更分了兩人襲向寧浣亭。

護在寧浣亭身側正與三名暗衛交手的絕情迎了上去,如此一來他一人便對抗了五人。

滿屋簷雖都蹲滿了弓箭手,卻沒法在不誤傷自己人的情況下射出箭雨,隻得繼續等待虞立薰的指示。

“看來今夜不能善了,沛芙你先帶了你家少主離開此地。”虞立薰衝弓箭手們擺擺手,而後閃身擋住另三名暗衛的攻勢。他的嘴角依舊含笑,但沛芙對他已經算得上熟悉,能看出他眸底是升起的一抹凝重。

少主寧浣亭雖也習武,但寧國公府本非以武起家,府中人學武都不過是為強身健體。少主自幼花在念書上的時間遠比練武時間要多,此時又被長公主下了軟筋散,哪裏能夠對付這些出手利落招招皆用不要命打法的暗衛。

全場能抵敵這群暗衛的也就隻有虞立薰以及暗衛中最強的絕情了,但他們以寡敵眾恐怕……沛芙不敢多想,眼下形勢突變稍有遲疑可能反而會連累他們,她趕緊反身一把便背起了寧浣亭,全力向外躍去。

躍出的前一刻,她耳邊聽到長公主已經有些嘶啞的吼聲:“不準帶走我的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