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衛受傷應該是家常便飯才對(2 / 3)

虞立薰的聲音輕柔和緩,遠處水榭內諸人都未能聽清他說了些什麼,正為虞立薰的絕代風華而傾倒,繼而嘴裏恭喜心底妒羨著寧浣亭的豔福。而寧浣亭在這些恭喜聲中雖仍保持著溫雅的笑容,低下頭去看著麵前剛完成的畫時,嘴角卻不易察覺地抽了抽。

待要離開時,虞立薰卻又突地回眸一笑:“對了,你們不是都要做本世子妃的妹妹嗎?不如趁著今日赴這賞蓮宴,難得各家都聚在一塊兒的好機會,你們好生商量一下排行?”

在場女子臉色又是幾變。她們雖然嘴裏說著寧願為妾也要跟了寧世子,但真要入這寧國公府後院,那心裏都是衝著寧世子平妻貴妾位子來的。若非玉雪郡主是賜婚給寧世子的,她們甚至內心隱隱期望寧世子早日厭了休了這玉雪郡主,好將世子妃的位子都騰出來。誰又真心願意排行在後頭,當地位最卑微的那個?

況且今日來寧國公府的女子中,有不少嬌媚可人出身又好的,萬一將來入了寧國公府,對方得了寧世子的寵,再生下個兒子……當下她們互相之間忽地也覺得對方麵目可憎起來,諸女間方才還如姐妹般逛花園賞蓮花的和諧氣氛,瞬間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沛芙搓著胳膊隨虞立薰一路走著,這大白天對於她這個暗衛來說,能隱藏身形的陰影處實在少得可憐。偏虞立薰卻似突然來了雅興,沒有如他所言回屋去休息,而是在園子裏慢悠悠地晃著。可苦了沛芙,一路在每棵高大的樹後躲著。她本來重傷初愈,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身子更是一陣陣發寒,不多會兒便覺得精神疲憊。

就在她想靠著大樹喘息的時候,虞立薰終於在一個小小的石桌前停了下來,石桌上事先已擺放了不少蒸籠食盒。他就在石桌前坐下,將這些蒸籠食盒一一打開,頓時露出裏頭熱氣騰騰的各色點心熟食,香氣撲鼻而來。

“小暗衛。”虞立薰朝著她的方向笑道,“還不快來為本世子妃試毒?”食物香氣中,他的笑容同樣勾人,沛芙已分不清究竟自己是被食物吸引,還是被他的笑所吸引,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

橫豎這裏已是寧國公府後院的偏僻處,平時極少有人經過,她便是露出身形也應當無妨吧。

這麼想著她在虞立薰身旁的石凳上要坐下,這才發現石凳上竟鋪了軟墊,坐著十分舒服,隻是這大熱天的怎麼會鋪有墊子……

“你現在身子弱,受不得涼。”虞立薰在旁邊適時解惑。

沛芙心中一動,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望向麵前的食物,那些都是京城各處有名的吃食,看那熱氣騰騰的樣子,應該是才買來沒多久。算算時辰,應當恰好是虞立薰來找她那會兒……現在刺殺新娘的幕後真凶都找著了,他難道還要怕被人下毒?巴巴地跑來找她試毒?

沛芙搖搖頭,不再繼續多想,當下取了筷子便將麵前蒸籠食盒內的吃食每樣夾了一筷。她自受傷以來,食欲都跟著受了影響,每日裏吃得極少,人比從前越發顯得瘦小。此時難得一次品嚐整個京城的有名吃食,她忍不住多吃了幾口。虞立薰坐在一旁隻是笑眯眯地看著她吃,沒有出聲。

桌上食物的品種實在太多,每樣一口便已是不少,等沛芙放下筷子時,隻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撐到了。她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剛才本已有些疲憊,吃完之後越發覺得眼皮打架。

“小暗衛,這裏僻靜沒什麼人,你若困了,便睡會兒吧。”虞立薰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忍不住趴在桌上枕著自己的胳膊閉上眼,便沉沉睡去。

自她受傷以來,一直是虞立薰在為她處理傷勢,再加上之前他們單獨相處的時日也不算短,不知不覺她對虞立薰也越發熟稔,而能夠無所顧忌地在他麵前入睡了。睡意朦朧間,她隱約覺得似乎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所在,氣息清爽且有幾分熟悉感,不由伸出雙手反抱住那個散發著溫暖的柔軟物體,睡得越發香了。

等沛芙再度醒來時,睜眼卻看到了一張放大的美人臉,美人正躺在榻上閉目似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投影在他的臉上如同一段墨紗。她訝異地想坐起,隨即覺得自己腰上一緊,這才發現自己是被這個美人雙手攬著腰,摟躺在後者懷裏。夏衣輕薄,他們又貼合得極近,能輕易感受到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身軀,和肌膚透出的熱力。

時已接近傍晚,白日裏的炎熱已漸漸變作涼爽,而他的懷中仍是溫暖舒適。四周的氛圍安寧而溫馨,沛芙心底竟有些不舍得起身,隻想繼續在這個懷抱中躺一會兒。但這樣的念頭剛一升起,她便悚然一驚,立即一躍而起。

作為一名連感情都不配擁有的暗衛,她怎能輕易地對他人的懷抱產生眷戀?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她忍不住冷得打了個哆嗦。

虞立薰被她這一掙動,醒了過來,衝她輕笑:“怎麼了?不多睡會兒?”他語氣隨意之極,聲音猶帶著初醒的沙啞,便好似在同一個相處了許多年,極親密的枕邊人說話。

這般親昵的話語,頓時令本就有些慌亂的沛芙臉上發燙,不由自主向後倒退兩步。

虞立薰見她這般如同對待洪水猛獸般的樣子,又笑了聲,喃喃道:“很好,至少不是無動於衷了。”

什麼?沛芙沒聽清楚,疑惑地朝他看去。他卻沒有再說話,隻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不早了,想來那些賓客們應當都回去了。我們也回院中早點歇息吧。”

虞立薰從進京之後住在將軍府時便一律謝絕會客,此時在寧國公府中也都是由寧浣亭出麵待客,他則以世子妃身子不適為由盡量避免現身在眾人身前。他畢竟骨子裏還是男子,與各家女眷相處還是多少要避諱些,同時也免得哪天一時不慎被人察覺出他的不妥。

剛才睡了那麼一個好覺,沛芙覺得自己又有了精神,當下又隱入暗處。跟著虞立薰轉出去,正要走進專屬世子妃所居住的院子時,卻有個仆婦打扮的中年婦人候在道邊向他行禮:“見過世子妃。”

“劉嬤嬤?可有何事?”虞立薰停下了腳步。

沛芙認得,這劉嬤嬤是寧世子的奶娘,本是寧浣亭母親的陪嫁丫鬟,後來嫁了寧國公府的管家,在寧國公府內也頗有些地位。自打寧浣亭母親過世後,寧國公府內一直沒有主母主持中饋,平日裏各項內務虧了有她搭把手,否則府內隻怕早亂成一團。因此這位劉嬤嬤也是頗得寧世子敬重的,卻不知此時她專程等在世子妃院前有什麼事情。

劉嬤嬤猶豫了下,偷眼望了望虞立薰,才囁嚅道:“世子妃進門之後也快兩個月了……雖說洞房那夜是因怕出意外,所以聽說找了名替身……但……但……”

“嗯?”虞立薰看向她,挑起眉,“有話便說,何必吞吞吐吐。”虞立薰長相再美貌,終究是個男人,且久居上位,哪裏有耐心等這劉嬤嬤磨磨蹭蹭地做完自我心理建設?見她半晌兒說不出個話,他便作勢要轉身離開。

劉嬤嬤急了,忙道:“是這樣的,世子妃與世子新婚至今快兩個月,卻一直沒有圓房。國公爺身子不好,國公夫人又不在了。老身為寧國公府的後嗣著想,便隻得逾越來問一聲世子妃……”

聽這話,竟然是來催促虞立薰與寧浣亭早些圓房,誕下子嗣的……

要不是作為隱在暗處的暗衛必須毫無存在感,沛芙差點就笑出聲來。寧浣亭是男人,虞立薰也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兩個大男人,倒是叫他們怎麼圓房生育後代?

虞立薰臉上一向嫵媚妖嬈的笑也出現了短暫的停頓,看看劉嬤嬤的視線仍有意無意地停留在他的腰臀處,他的臉漸漸黑了。過了會兒仿佛他才仿佛緩過氣來,輕柔地問道:“這種事……嬤嬤怎的不去找世子說?”

“早就找過了。”劉嬤嬤歎口氣,隨即又討好地朝虞立薰笑道,“世子妃的寢具,老奴已命人送至世子爺房中……今晚……今晚你們倆不如就成了好事吧……”

這劉嬤嬤看著態度謙卑,語氣更帶著討好的意思,卻膽敢先斬後奏,直接把虞立薰的寢具都搬去寧浣亭處,讓他今晚不想去也得去寧浣亭房裏睡。果然薑是老的辣!就不知道將來她若是知道了虞立薰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崩潰得老淚縱橫。

“成了好事麼……”虞立薰重複了一遍,隨即露出一個溫婉的笑,令沛芙看得暗暗驚悚時,他笑道,“也罷,那便聽劉嬤嬤的。”

什麼?他今晚還真要去跟寧浣亭過夜?

沛芙徹底驚了,直到虞立薰換了方向,朝寧浣亭所住的院子走去,還未回過神來。

她呆愣地看著虞立薰越過眾多仆人,婀娜多姿地走入寧浣亭的房內。寧浣亭正手中捧著本書,坐在窗邊靠在椅子上小憩,聞聲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也不去看他,悠閑地替自己倒了杯茶輕啜。

虞立薰直接躺倒在寧浣亭的床上,施施然道:“本世子妃今夜是來圓房的,還請君憐惜!”

原本坐在窗邊淡定地飲茶的寧浣亭,直接將剛飲下的一口茶噴了出來。他將被沾濕的書冊放開,揮退了守在門邊的侍女,皺眉道:“虞立薰,你想做什麼?”

“圓房啊。”虞立薰笑眯眯地一手支頤,看向寧浣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世子爺,你瞧,本世子妃都嫁與你好些日子了,你都不知與我圓房,實在算不上是個稱職的夫君。”

白天還在說什麼世子太纏人、晚上太累沒睡好之類引人誤會的話,此時又要求寧浣亭做個稱職的夫君……沛芙偷偷搓著手,覺得越發冷了。

寧浣亭嘴角抽了下,隨即若有所思地望向虞立薰:“你聽到什麼閑話了?”

虞立薰隻是笑而不答,寧浣亭沉吟了起來。

就在沛芙以為寧浣亭會斷然拒絕的時候,卻聽他也輕笑道:“也罷,我們畢竟是聖上賜婚的,不能讓外人察覺不對勁,那你我便圓房吧。”

什麼?沛芙大驚失色再也按捺不住,從角落跳出來:“少主你要三思啊!你同他……同他怎麼圓房?”作為一名忠心為主的稱職暗衛,她必定要在此刻力挽狂瀾。

“噗嗤!”虞立薰拍著床大笑,笑了許久終究還是同她解釋道,“小暗衛,圓房不過是掩人耳目做個戲罷了,我們兩個男人睡一塊兒能怎樣?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也對……他們兩個大男人睡一塊兒能怎樣呢?可眼看著世子同一個男扮女裝的妖孽睡一塊兒……總覺得還是有種哪裏不對的感覺。

沛芙撓了撓腦袋,看向眼前二人,若是不知道底細多好,這二人看著一個風華無雙一個絕色傾城,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啊!

“那……不打擾你們了……”她苦惱地歎口氣,準備飛身回到自己的老位子——少主房內的橫梁上,卻被寧浣亭喚住。

“沛芙,且慢。今晚還未曾替你推宮過血。”寧浣亭說著望向窗前,隨即皺了下眉。

那窗前原本擺放了一張榻,之前沛芙由寧浣亭療傷時都是在那榻上進行的。此時這張榻卻不見了,不用問,必然也是被那位用心良苦的劉嬤嬤給臨時搬走了,就怕今晚自家小主子有了榻,就不乖乖睡到床上去與世子妃圓房。沛芙深深覺得在職業素養方麵,連劉嬤嬤都能輕易碾壓自己。

寧浣亭似默默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屋內唯一的一張床。然而床上早已四仰八叉地躺著個新任世子妃了,寧浣亭在床前站定,淡然道:“讓一下。”

虞立薰挑了挑眉,掃了眼他們兩人,躺在床上紋絲不動,懶洋洋道:“世子的床這般舒服,我不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