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弓典一嚇,又被元無憂
一安撫,淨思臉上的驚慌褪去了好些,取而代之的是感恩戴德的恭敬來,隻聽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說:()
那夜究竟有沒有喝酒,別人不知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我知道自己沒有,那酒葫蘆是怎麼出現在我身旁的?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於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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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為什麼要栽樁陷害我?小人想,應當是往日與我有仇有怨,或者和我親近的,前者才有理由陷害我,後者才有可能找出我秘密藏好的裝酒葫蘆。”
也不知這些事情究竟放在他心裏琢磨多久了,這段話中種種邏輯,簡直行雲流水,不假思索,因為確有道理,也叫弓典放在心裏,掂量了起來,嘴上又說:
“怎麼,那淨苦同你有仇?”
“淨苦與我沒有仇怨,但淨苦和我同住一屋,他定能知道我的酒葫蘆藏在哪裏!”
這句話有道理,但元無憂搖頭。
“小沙彌八人一屋,除了你和淨苦,屋中還有其他六人。”
言下之意是,以此斷定是淨苦陷害他的,沒有道理。
他說出了弓典心中所想。
淨思道:“我最初自然不隻是懷疑淨苦!在上山我也沒跟多少人說過話,剛被陷害驅逐下山時,我把我所有說過話的人都想了一遍。”
弓典:“?”
淨思:“然後我便守在珈藍寺下的山路上,趁著他們下山的時候,跟蹤了他們。”
尹問綺:“?”
淨思搖頭:“和我說過話的人不多,十幾個,下山的人更少,隻有七八個。”
元無憂:“?”
“這七八個中,反複下山的,更隻有兩三個!那淨苦,就是其中一個!”淨思洋洋灑灑地說了起來,“其餘兩個,都很正常,下山來,最多偷偷去吃口肉,喝口酒,也就回山了;但淨苦不同,他下山的次數,可比其他人頻繁,吃肉喝酒這種事,更是每回下山都做;吃的還是酒樓裏的酒與肉,更有甚者,甚至去布莊了扯了女人的好衣服!”
淨思說得洋洋灑灑,而弓典聽了一會,問:“淨苦在哪裏和女人見麵?他見的女人是胖是瘦?什麼模樣?年齡幾何?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梳什麼樣的頭發?”
這麼一問,淨思先前還說了一二句,比如說,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胖的,一個是瘦的,年齡倒都不大,也就二十的樣子。
但問到了具體穿什麼衣服,淨思就混亂了。
上衣一時是灰色,一時是綠色,發髻一時是挽起來的,一時是沒有挽起來的。
弓典追問了兩句,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這家夥,嘴裏沒幾句實話。
什麼回憶每個和自己說過話的人,天天去珈藍寺蹲守跟蹤他們,難道他能高來高去?跟蹤了不同人那麼多次,一次沒被人發現?他手底下的精銳都做不到這回事!
正當他要開口喝罵之際,淨思嘴裏又冒出來新的話了。
“淨苦還賭博!”
大家已經聽膩了淨苦的罪證。
但這
() 次(),似乎有點不一樣。
之前泛泛而談的淨思(),這次說得很詳細:
“淨苦之前沒有錢,是偷寺中的無盡藏去賭博的。無盡藏裏管得嚴,但是有個弊端,就是每月下旬,都要開庫藏擦拭銅錢,給銅錢上油。那淨玄確實是個好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但有個弱點,心裏看貓比看人更重一點,每次聽到貓的叫聲,就定要去往貓叫的地方看看。淨苦就是看準了淨玄的這個弱點,每每用貓叫支開淨玄,自己再從淨玄的盤子裏偷拿銅錢。因為拿得不多,很多次了都沒有被發現。”
“但每次偷錢,每次賭輸,賭輸了之後又得繼續偷錢,隻能一次次這樣行險。”
“後來就被我發現了。”
“正因為被我發現了,所以淨苦就恨上了我,心裏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一定要除掉我才甘心。”
說著說著,淨思的麵容表情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似乎又被牽引回了那段跟蹤著淨苦的日子,臉上一時憤恨不已,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仇人之肉;一時又露出陰鬱怪誕的笑容,就像是抓到了仇人的把柄,正要用這把柄將仇人打下十八層地獄。
這一段內容,和前一段的胡言亂語確實很不一樣。
弓典也重新專注起來。
隻聽淨思繼續說:
“正好……正好這時候,有貴人給了淨苦一個任務,叫淨苦在寺中放火,把我趕出來,成功之後,這貴人就給淨苦好處。”
“我果然被他陷害,被他趕出來了。”
“等我出來以後,我跟蹤淨苦,發現他還是賭博,依然還是賭輸,每次他進去都鬥雞,在鬥雞的翅膀上抹再多芥子麵也沒有用,反正越賭越輸,又越輸越賭,但他的錢從哪兒來的?一半是從珈藍寺來的,他偷無盡藏!偷著偷著,越偷越大,還拿了□□混進去。”
這淨思,說起這些來,竟說得無比詳實。
就連元觀蘊和尹問綺,都回憶起之前珈藍寺前惡錢引發的風波。
“另一方麵,自然是那貴人的報酬了。所以淨苦一麵賭博輸錢,一麵竟然還有錢在三才坊買房子!哼,陷害了我,這日子倒是越過越好了,不過現在,他的報應到了,他攤上大事了,他要被砍頭了——!”
淨思這樣說完,麵露得意。
“我可不能叫陷害我的人溜走,一想到被人陷害,我就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好,我心裏燒得慌啊大人們,躲在珈藍寺外,跟蹤了他整整三個月,嘿,才看到了這麼多肮髒的東西,可算把他從裏到外看明白了,看出他是個什麼貨色了!”
“為何那三才坊的房子,便不能是淨苦從無盡藏中偷出來的?裏頭就一定有貴人的事情?”尹問綺突然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