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是我的阿牛嗎?(2 / 3)

不知為何,聽到女孩巧笑倩兮地說“不求你以身相許了”,李琅軒應該鬆口氣的心裏,反而升起一陣隱隱的失落。這種陌生的失落感,令他無暇細思,便答應了下來:“好,我等江湖人士本就有責任保護弱小,十年便十年。不知姑娘芳名?”

“夠幹脆!”玉微瀾欣賞地擊掌,“聽好了,我姓玉,名微瀾。”

李琅軒望著她在皎潔月光下俏皮的笑容和帶著靈氣的慧黠雙眼,略略失了下神。

隻是在十年之間保護一下而已,他大可以回去繼續過自己的日子,等她送信求助的時候再過去幫一下。不過想來這一向太平的歌月鎮,也不會發生什麼必須武林人士出手保護的事情,那邀月教雖然為非作歹禍害武林,卻也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對於近邊的地區從未有過騷擾行為。

就算真要保護十年,興許她也並不會有喚自己前來保護的一日吧。但是這麼一想,他卻更有些失落了。

他努力忽視這種奇怪的情緒,說道:“在下都已經答應姑娘的賭約了,還請告知上山的方法。”

玉微瀾奸計得逞一半,卻一邊伸手掩住嘴的笑,一邊指著自己的肚子:“小哥,你不覺得你我都還未用飯,似乎應該先休整一下吧?”

待李琅玉大出血在鎮上最好的酒樓,請她吃過一頓無比豐盛豪華的晚餐後,她卻打著飽嗝,哈欠連天懶洋洋道:“小哥,都快二更天了,你不覺得現在時候不早,應該先好好睡一覺再出發嗎?說起來,這鎮上最好的客棧裏那天字號房我都還沒體驗過呢……”

然後如玉微瀾看過的話本裏一般,客棧的天字號房還真的隻剩一間——雖然那是因為歌月鎮太小,客棧一共就隻準備了一間天字號房。然而同樣因為鎮子太小,客棧都沒什麼住客,李琅軒小哥悶不吭聲地去住了地字號房。

不過雖然覺得自己拿錯了話本,但在此期間玉微瀾已經套出了李琅軒其實是以遊曆的名義,瞞著師門獨自摸來邀月教總壇,打算潛進去絞殺邀月教主的。所謂年少氣盛少年輕狂,大約便是如他這般吧。

幸好遇見的是心慈手軟、功力在和稀泥階段的她,若是之前那幾任狂霸酷拽的邀月教主,隻怕這位小哥此番是有去無回,八派聯盟要痛失英才了。

翌日,神清氣爽的玉微瀾便神氣地坐在了李琅軒的馬上,問了許多遍:“小哥,你真的不上來?這麼用輕功牽著馬走十裏路,就算你很厲害,我看著也累啊。千萬別客氣!”

不知是因為走得太熱,還是朝陽照在李琅軒臉上的關係,他兩頰微微泛紅地又重複回答了遍:“男女授受不親……”

“迂腐,你們江湖人不是都愛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嘛。”玉微瀾不以為然地甩甩手,不就是一起騎個馬嘛。

李琅軒見她如此灑脫,不由也覺得自己似乎是有那麼點迂腐了,於是一哂:“那若有失禮之處,還要請姑娘海涵。”

下一刻,他便身姿矯健地一個翻身,已穩穩坐在玉微瀾身後的馬背上,將手中韁繩一抖便策馬奔馳。

對男女之事其實一知半解的玉微瀾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坐在自己身後伸手抓著前方韁繩的李琅軒如此一來,便好像將自己環抱在了懷中一般。這姿勢確實有些……別扭,難怪身後之人雖然策著馬,卻明顯身體十分僵硬,似乎怕碰觸到自己一般,但馬兒飛馳之間怎麼可能不發生一點肢體接觸?

但這是她硬要人家上馬一起走的,她也不好再喊人家下去。就這麼別扭了好一會兒,感受到身後人的體溫越來越升高,她忍不住臉紅了,胡亂叫道:“策馬奔騰這種感覺真好,讓我也來試試!”說罷,她不由分說將馬韁從身後人手中搶過,便自己策馬向前。

可想而知,平日裏都在歌月山上生活的玉微瀾,雖然有個狂霸酷炫的邀月教主身份,卻從未好好騎過馬,此刻自然手忙腳亂了起來。

直到身後傳來李琅軒清朗的笑聲,而後一雙手替她接下那不聽話的韁繩,安撫了那匹開始暴躁起來的馬。玉微瀾覺著臊得慌,居然在一心要幹掉自己的八派弟子麵前丟了這麼大一個麵子,不由將頭埋在自己胸前。

此舉卻更逗笑了李琅軒,暫時忘記了方才尷尬卻火熱的身體反應,還有劇烈跳動的心。猶不知玉微瀾真實身份的他,甚至在心裏暗暗覺得也許“以身相許”給這樣有趣的小姑娘,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以後的生活不會太乏味。

他們在歌月山下停住,李琅軒放開馬後,便轉身望向玉微瀾,開口的第一句卻不是問路,而是:“你幾時及笄?”

“啊?”正在暗戳戳打著自己小算盤的玉微瀾,十分莫名地扭頭看李琅軒,仍是答道,“差不多再過兩月吧。”

“嗯。”李琅軒點頭,暗暗記下。本朝女子十五及笄,及笄之後便能許配人家出嫁了。

玉微瀾疑惑地打量若有所思的李琅軒,心裏越發升起警惕,小心地帶他繞過山腳重重的樹林和最外沿的陣法,來到一處極為隱蔽的巨石前,示意他打開。

李琅軒運功推開巨石的時候,仍在考慮:要不然,等回到武當,便同掌門師尊說說,看能否退了師尊為他與蘇師妹從小定下的那門親事。到時,他便可以真的帶著身邊的女孩回去,一起做對不那麼平淡無趣的俠侶了。

巨石後,是一個幽深漆黑的洞穴,隱隱有陰森的寒氣從裏麵透出。

“這裏……”李琅軒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洞穴,有些疑慮。

“這是可以通往歌月山頂的捷徑,乃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機密,目前應該還不曾有別人走過。”玉微瀾解釋。

事實上,這處地方直通邀月教的禁地無相冰洞,是不知從哪個年代起便存在的一個布滿寒冰的巨大溶洞。除了需要靠這樣的極度陰寒來緩解攝取的毒素蔓延速度,從而修煉千機毒指的邀月教主及其座下弟子外,確實還不曾有外人進去過又能活著回來的。

她一臉“這個秘密我隻說與你知曉”的神秘表情,而後便要打頭走入洞中。

“別。”李琅軒一把拉住了她,“我會武功,還是由我打頭較好。”說著,他一手按在劍柄上,一手就那麼拉著她,率先走在了前麵。

玉微瀾站在他身後,望著他擋在自己身前那寬闊的後背遲疑了下,沒有隨他挪動腳步。

“怎麼了?”李琅軒見她不走,回頭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你……”玉微瀾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看到邀月教主後,一定要殺了她嗎?畢竟是條人命……”

聞言,李琅軒極有耐心地解釋:“邀月教之所以被視為魔教,便是因其曾幾度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身為這種魔教的教主之人又豈會是善類?便是算一算以前他們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他說著說著,想起在八派中聽到的那些魔教惡行,不由怒目道,“便是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說到這裏,李琅軒感覺到被自己握在掌中的小手顫了一下,忙安慰地笑道:“怎麼了?聽到我說殺人感到害怕嗎?不怕不怕,到時候你便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完事後回來找你。”

他將掌中小手緊了下:“我們走吧。”

玉微瀾極力掩下方才那一刻,因驚恐而砰砰亂跳的心,咬了下唇眼中露出決然之色,默默跟了上去。

洞穴極深,走了將近兩裏路的光景,周遭空氣越來越接近嚴寒,再轉個身眼前豁然開朗的同時,一道幾乎能瞬間使人凍結的極寒之氣撲麵而來。

前方便是千百年光陰累積而成的無相冰洞,乃是歌月山深藏心底的秘密,也是邀月教之所以將此地設為總壇的最大原因。裏麵空間極大,甚至有一片表麵漂浮著大小不一冰塊的湖泊和幾座看來十分堅實的冰山。

就算有內功護體,李琅軒依舊感到了酷寒,覺得這裏仿佛連自己呼出的氣都能被凍住,不由驚歎:“想不到邀月教所在的歌月山中,還有這樣的地方!”

身後的玉微瀾沒有出聲,他回頭發現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這才想起這女孩應該沒有什麼內力,恐怕抗不住這樣極度的寒冷,大驚之下忙牽著她用梯雲縱迅速向後退出百步,到了能夠被洞壁遮擋寒氣的地方。

他這才握住她的手,送了一股真氣到她體內,歉意道:“是我疏忽了,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去便可,你就在洞口比較暖和的地方等我。”

說著他脫下外衣,披在玉微瀾身上,牢牢裹住她嬌小的身子,便又獨自前行。

玉微瀾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靜靜望著上方漆黑的洞頂發呆。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她感覺到了脖子的酸痛,於是向身後洞壁靠去,雙手卻摸到了自己身上裹著的那件寬大袍子。

鮮紅似火的袍子,是這光線微弱的洞穴內唯一的亮色。

那是李琅軒披在她身上讓她禦寒的。

這座不知究竟存在了多少年的無相冰洞,除了練習過同樣陰冷屬性的千機毒指之人外,還從未有誰能在其中熬過半個時辰。

可是李琅軒卻已經在裏麵超過兩個時辰,並且他連外衣都脫給了自己……

下一刻,玉微瀾猛然坐起,就那樣裹著過於寬大的袍子飛掠進了冰洞中。

冰洞內的空間極大,但玉微瀾早已熟悉每一處的地貌,她四處尋找著,終於在洞內深處的冰湖上看到了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