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酸酸的,所有偽裝的堅強就快要潰不成軍,屈膝跪在母親腳邊無限依戀,“娘親,墨兒不恨爹,都是墨兒不爭氣……”
林樂兮將他攬過,將孩子的頭放在自己膝上靠著,一邊撫著他的脊背,“我知道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孩子了,隻是你爹死腦筋,轉不過彎兒來,你多容他一些……”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林樂兮忽然一陣兒咳嗽。
林墨慌忙扶著母親,“娘親您躺下歇著吧,別為兒子的事兒操心了,別累壞了身子。”又替母親除了鞋襪,掖好被子。
林樂兮確實累壞了,素來身體就不好,有些昏沉沉的頭疼。
就著丫鬟送過來的銅盆,林墨淨了手,又用方巾包住長滿老繭的手,隔著柔軟的方巾替母親揉捏額上的穴位,這樣手上的繭子不至於硌著母親,輕聲道,“娘親困了就歇著吧,別招呼兒子了。”
林樂兮隻來得及說一句,“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就沉沉睡了。
林墨又幫母親揉了一會兒,直至母親睡熟了方才起身離開。
臨行前,依舊跪在床榻前,規規矩矩叩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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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林墨擱下燈籠,在鎖翠苑的外院跪了。入夜清寒,青石板地上濕漉漉的,一陣陣兒冷風刮骨似地往骨頭縫裏鑽。
不一會兒,丫鬟提著燈籠一路小跑,傳出話來,“王妃問,林墨此次可曾立下軍功?可曾被王爺誇獎?可作出什麼為娘掙臉兒之事?”
林墨萬分羞愧,長輯於地,叩道,“回娘親話,林墨有負娘親厚望,不曾立下軍功,不曾被王爺誇獎,不曾為娘親爭光。”
小丫鬟跑進去,一會兒又提著燈籠走出來,“王妃問,林墨去給王爺敬茶,王爺可曾給個好臉色?”
林墨叩道,“林墨不敢欺瞞娘親,林墨不孝,惹王爺生氣了。”
小丫鬟又跑進去,一會兒又提著燈籠緩步而行,“王妃又問,林墨這麼晚才回家問安,可知長輩憂心,可有不孝?”
林墨再叩首,“林墨不孝,讓娘親擔心,著實該罰。”
小丫鬟再跑進去傳話,這會兒過了良久才出來傳話,“王妃說,既然不忠不孝,有何麵目見親娘?”
林墨匍匐於地,一滴清淚滴落,羞愧得不敢起身。
又過了半響,小丫鬟又出來了,“王妃說,讓不孝之人回去,不見了。”
林墨慌了,忙問道,“娘親可是生氣了?”
小丫鬟撇嘴道,“娘娘哭了一天了,眼睛都腫了。”
林墨心下焦灼,又問:“娘親近來身體可好?”
小丫鬟道,“娘娘最近染上了風寒,身子不爽。”
林墨又是憂心又是慚愧,娘親到底怎樣了?此時萬不能扔下娘親不管,“求姐姐給娘娘回話,林墨真的知道錯了,林墨給娘親叩首,求娘親消消氣。”語罷,認真叩起頭來,磕一個說一聲,“林墨不孝,求娘親原諒”,一個接一個,額頭砸在青磚上“咚咚”作響。
內院離外院頗遠,小丫鬟看得心肝直顫,心道,“你這樣虔誠,娘娘也聽不見啊。”
也不知磕了多久,一雙緞麵的鞋子停在麵前,林瑤的貼身大丫鬟微歎了口氣,“娘娘說讓你進去。”
林墨雙手撐著地麵,艱難起身,走路都帶出瘸拐來。
大丫鬟遞過帕子,“快把額上的血擦了,省得娘娘看了又傷心。”
林墨點頭謝過,撣了撣衣上塵土,穩住身形,方挑起簾子入門兒。
林瑤側臥在塌上,背對著他。
林墨屈膝跪在塌前,靜靜托了茶盤等母親消氣。
兒子屈膝跪著高舉著茶盤的影子被跳動的燭光無限放大,清楚映在對麵的牆壁上。林瑤側躺著一動不動,安靜看著兒子的影子,默默飲淚。
過了半響,牆上的影子開始左右微晃,後來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搖搖欲墜。
林瑤突然轉過身子,劈手打翻了茶盤一把拽過林墨,麵滿淚痕,“冤孽!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