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提速16(2 / 3)

李群自從當上多經的經理之後,對自己的工作盡心盡力,他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中去,絞盡腦汁地想辦法為車站增收創效。他利用姨父祁一軍的關係去疏通,物價局對停車費進行了提價,這使車站多經的收入增加了很大一筆。

譚連民到淩水車站檢查工作,他的車停在車站停車場,可當他們出來的時候,居然被橫七豎八的車子包圍了,譚連民很氣憤。回到辦公室,他叫來李群。

譚連民陰沉著臉:“你瞧瞧車站廣場都成了什麼樣子了,管理一片混亂,車子橫七豎八的,出來進去都不方便。今天我去車站檢查工作,我的車都被包圍了。你的工作成績我都看到了,你對停車場收費提了價,增加了車站的收入,可是我們不能光收錢不管理呀,價格提上來了,服務和管理的水平不能維持在原來的水平,也要有提高才行。”

李群聽了譚連民的話,解釋說:“段長,你說的我也都知道,可是你說咱們車站的工作人員管理停車場,誰拿咱們當盤菜呀,人家是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不理咱們,車怎麼停,怎麼放根本不聽咱們的指揮。”

譚連民很不高興,他認為是李群在找借口推脫責任。“那照你這麼說車站的停車場就隻能這樣了?”說話時譚連民的語氣裏帶著火藥味。

“段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找借口,這是客觀事實,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改變現在的局麵。你看這樣,讓車站派出所承包車站廣場,他們是警察,管人管車都好使,更何況他們管理的話,誰敢不聽呀,保證停車場的秩序馬上就好轉。”

“那他們肯幹嗎?我們下崗那幾個職工怎麼辦呀?”

“段長你放心,他們保證一百個樂意,這樣咱們的收入肯定一點也不減少,而且派出所也有回報,這年頭誰還嫌錢多呀,這樣其實咱們也沒有吃虧,屬於互惠互利嘛。下崗那幾個職工也好安排,這幾個人讓他們去承包新車站的哪個項目都行。”

譚連民聽了很高興,心中的陰雲一掃而空,他由衷地讚歎,這李群的頭腦還真靈活,這個多經的經理他幹還真就合適。

楊啟才找到譚連民,跟他談起了陳英:“譚段長,咱們也得關心一下陳英呀。小陳是個不錯的年輕人,無論在工作上還是在做人上,都很不錯。他們小兩口鬧矛盾,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我們當領導的應該幫助他們把矛盾化解了才是呀。這樣以後她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其實我一直想著這件事呢,隻是外麵老是傳我跟陳英關係不正常,我也不好先提這件事。”

“越是這樣傳,你越應該做好他們小兩口的工作,他們小兩口的日子過得正常了,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愧是搞政工的,你的主意就是多呀。”譚連民指著楊啟才笑著說:“老薑,老薑啊!”

楊啟才也跟著笑,“別開玩笑了,我已經給陳英打電話了,估計馬上就過來。”

兩個人正說著,陳英從外麵走了進來。“兩位領導說什麼呢?這麼開心呀,一進走廊就聽到你們倆的笑聲。”

兩個人收起了笑容,楊啟才正色說道:“小陳呀,我跟段長正在說你的問題,你跟楊斌怎麼樣了?”

一聽問到楊斌,陳英一時語塞,隻簡單地說:“還好。”

“不能還好,這樣可不行呀,不能為了工作不回家呀,你也得關心一下楊斌,家和才能萬事興嘛。”譚連民開始做工作。

陳英不言語。

“聽說楊斌家老家在農村,這馬上也快過年了,這樣吧,我在這兒做個主,你馬上回家收拾收拾,過年跟楊斌一塊回老家看看。”楊啟才說完又問譚連民:“段長,我擅自做主了,你看這樣行不?”

譚連民說:“行,聽書記的安排,我多給你放幾天假。最近你也忙得顧不上家了,也算我跟書記還你的假期。”

陳英倔強地說:“我看不行,春節正是忙的時候,客貨運正是高峰時期,我怎麼能離開呢。”

楊啟才說:“這是我跟段長研究的決定,算是命令,你必須服從領導,你把手頭的工作暫時交給副站長。”

譚連民在一旁點著頭表示讚同。

陳英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態度非常堅決,也就答應了。

3

除夕夜,萬家燈火,鄉村的年味兒比城市裏的要濃烈得多,空氣裏的鞭炮燃放後的火藥味跟炊煙混在一起,飄飄蕩蕩,烘托著過年的氣氛,小孩子們也都高興地跑東跑西,從這家的院子竄到那家的院子。

陳英和楊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推開了楊斌父母的家門。陳英是在組織客運的列車後,直接從車站與楊斌一同上的車。一般情況下,按中國人的習慣,大年三十是團圓的一天,陳英在兩個領導的勸說下,隨同楊斌回到了楊斌的家來過年。

楊斌的母親背對著門,正在拉風匣燒水,準備煮午夜的餃子。她弓著身子,風匣有節奏地呼呼響著,爐堂裏的火苗伴隨著風匣節奏明亮地舞動著,鍋裏的水冒著快樂的泡泡,升騰起白色的蒸汽。

楊斌叫了一聲:“媽,我們回來了。”

陳英也隨著低低地說道:“媽,我們回來了。”

老太太轉過頭站起身來,在圍裙上擦著手,臉上笑開了花,花瓣便是那一道道的皺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跟你爸就等著你們回來呢。怎麼回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呢?”

說完一手拉著一個往屋走,邊走邊喊:“老頭子,兒子跟媳婦回來了!”

楊斌跟陳英攙著母親進了屋,陳英真切地感受到,有父母,有兒女,這才是一個真正完整的家。

楊斌小兩口能回家來過年,給這個農家小院帶來了一陣陣歡聲笑語,給這個年增添了幾許親情,增添了幾許滋味。

一家人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體會著這難得的相聚,午夜的鍾聲剛剛響過,外麵的鞭炮聲響徹天地,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撲麵而來。老兩口看著小兩口樂得合不攏嘴,在桌邊吃餃子之際,楊斌母親叨咕著:“咱們家人都全了,什麼時候要是能再抱上個小孫子,那就更全了。”

陳英聽老婆婆說著,沒有答腔,她望了楊斌一眼。

楊斌忙說:“媽,我們還年輕,最近我們也都忙,要孩子的事兒過幾年再說吧。”

楊斌父親說:“還小呀,都三十歲的人了,你們不急,我跟你媽都急。我跟你媽都商量好了,等你們有了孩子,也不用你們,出滿月送到我這來,我們給你帶,這也不耽誤你們的工作,還有啥不成的。”

陳英想解釋,被楊斌拉了一下:“爸,媽,這也不是著急的事兒。你看餃子都涼了,趕快吃吧。”

老兩口雖然上了年紀,可是知道兒子這是在打岔,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

陳英趕忙說:“爸,媽,你們別急,我跟楊斌商量過了,打算過完年回去就要。我們想到時候給你們個驚喜,這現在還沒譜呢,所以想保密。”

楊斌聽完呆呆地愣在那裏,他不知道陳英這話是從哪兒說起的,而楊斌母親卻高興了,“看看,還是兒媳婦懂事,都結婚的人了,這還有什麼可保密的,你爸跟我就盼著抱孫子呢。”

陳英的一席話緩解了家裏的緊張氣氛,老兩口憧憬著抱上孫子後的情形,特別開心。

吃過年夜飯後,老人給兒子兒媳騰出房子來,兩個人隻能睡在一個炕頭上。

躺在農村的火炕上,楊斌感覺渾身被炕烙得暖暖的,他問陳英:“真的打算回去要個孩子嗎?”陳英淡淡地說:“不知道,現在咱倆人這狀態,能行嗎?”

“那你剛才還跟我爹媽那麼說。”

“咱們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一趟,大過年的別讓你爸媽不高興,我那麼說,是想讓他們開開心心的,老人也不容易。”

楊斌被陳英的話說服了,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妻子的善解人意,楊斌的心裏充滿著感激,他本想摟過陳英,可他卻看到陳英扭過身去,不再搭理楊斌。

過年了,一切都沉浸在喜慶之中,譚連民與田小彤也不例外,雖然兩個人的矛盾還沒有化解,可是也都被過年的喜慶給衝淡了,看著身邊的老人和孩子一臉的喜氣,他們也被感染了,兩個人擠出難得的一點時間,一起置辦年貨。

陳英兩口子卻在楊斌的老家隻呆了一天,初二陳英就張羅著要回單位。楊斌一臉的不高興,“才回家一天,怎麼突然要回單位呢?”

“能回來一天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也知道的,車站就是這種工作性質,越到年節的時候,越是忙。今天初二了,客流該上來了,我要是不回去,擔心有些事情他們應付不了。”陳英解釋說。

楊斌覺得很掃興,還想說些什麼,楊斌的娘接過陳英的話,說:“工作不能耽誤,以後有機會常回家看看就行了。”

陳英望著婆婆,心裏充滿感激的同時,又有一份深深的愧疚之情。

陳英回到淩水車站,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去。楊斌也一樣,回來後就匆忙地趕回施工現場,督促施工的進度。

淩水車站的新候車大廳內部建設提前完工了,楊斌深深地出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被淩水車站的工程壓得喘不過氣來,為了能按時完成施工任務,楊斌已經好久沒有回他們自己的家了,他和陳英也一直沒有時間坐在一起好好地談談,都是各忙個的。回老家僅呆了一天,可是他們的關係卻沒有緩和多少。陳英一直關心的新候車大廳交工了,楊斌覺得這是個機會,他打算讓陳英回家,借機跟陳英好好地談一談。

他打電話給陳英,可是沒想到陳英卻說工作忙走不開。這讓楊斌很氣憤,他無處發泄,就約了於東一起喝酒。

開始於東不同意,楊斌說:“老同學,還為那天的事記仇嗎?我不是一時的氣話嗎,我是孫子,我是孫子還不行嘛。”

話說到這份上了,想起兩個人的同學情份和多年的友誼,於東隻能赴約而來。

酒一上口,楊斌心裏悶沒喝多少就有點見多,於東知道楊斌是為了陳英的事。

楊斌醉眼迷離,他暈乎乎地說:“哥們,你說這陳英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我怎麼就不明白呢,說好,馬上就好,說不好馬上就翻臉。”

於東說:“咱們是同學,我跟你說吧,這女人哪,你得懂得怎麼去疼她。既然她嫁給你了,就是要你疼的。陳英一個女人,把工作能做得這麼出色,你得高興才對,那是你老婆,一個出類拔萃的老婆。她在外麵的壓力比你要大得多,可是你都幹了些什麼?”

“她壓力大,那我的壓力不大嗎?你說……”楊斌發著牢騷。

“算了,你給我打住吧。”於東打斷楊斌的話,“你的壓力不就是外麵的流言蜚語嗎,那不還都是你自己不相信自己的老婆造成的嗎。還有就是你看不了自己的老婆比自己強,你那不叫壓力,那叫小心眼。”

楊斌用力地搖著手,表示不同意於東的說法。

“老同學,你還真就別不信,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捫心自問,除了我說的這幾點,你說你跟陳英還有別的問題嗎?”於東把問題掰開了,仔細地給楊斌講著。

楊斌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也許自己真的是於東說的那樣吧,他不知道。是酒精麻醉了他的思維還是他真的不知道,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感覺自己已經喝多了。

4

忙著過春節的還有吳彩霞,雖然她在淩水南站以貨運為主,春運的客流高峰對於淩水南站來說,受到的衝擊並不大,工作相對輕鬆許多,她算是過了一個很輕閑的年。可是她的丈夫錢主任,卻不是很輕鬆,作為市政府辦公室的主任,過年的時候特別的忙,很多領導要節日值班,還有的要下到基層去拜年,包括領導家屬的出行、接站,都要他這個主任安排,所以錢主任是過了一個比任何人都繁忙的年。

晚上回到家裏,累得象要散了架一樣,可是他的頭腦裏還是在滿負荷地運轉著。他問吳彩霞:“你們淩水南站可以異地發售淩水車站的票嗎?”

吳彩霞眼睛盯著電視節目說:“有的票額有,有的沒有。”

“那到廣州的票有嗎?”

“沒有。”吳彩霞側過頭來看著丈夫一臉憔悴的表情說:“是不是又哪個領導要去廣州呀?你們竟添亂,越是票緊的時候越是要票。以前我在淩水車站管客運的時候還成,現在票都在陳英手裏呢,要想批票找她吧,我是弄不出來。”

錢主任湊過來說:“你再想想辦法弄出幾張臥鋪來,書記的親戚要回廣州,我不能讓人家站著回去吧,都是上了年紀的,最好都要下鋪。”

“什麼!要臥鋪!居然還要幾張!”吳彩霞瞪圓了眼睛:“我說老錢,到廣州的硬座都買不著居然還要臥鋪,臥鋪平時都買不著的,你還挑肥減瘦的要下鋪呢,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那怎麼辦呀。”錢主任一臉無奈地看著吳彩霞。

“這樣吧,你以市政府的名義跟我們車務段聯係一下,她陳英手裏有票,我想段裏批的話她也不敢不給。”

“那也隻能這樣了。”錢主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第二天,譚連民剛上班就接到了錢主任打來的電話,說政府有領導要出差,要五張到廣州的下鋪,譚連民一邊答應著,一邊在心裏清楚,什麼的領導大過年還出差呀,根本就是家屬要走。可是他又不能不給,於是打電話給陳英說了要票的事。

陳英聽譚連民說完,問道:“要幾張?”

“要五張到廣州的下鋪,你想辦法解決一下。”

“不會吧!一下子要這麼多,還都清一色下鋪!”陳英在電話那邊叫了起來,她一叫把譚連民嚇了一跳,慌忙拿開電話,拍了拍耳朵,才又重新聽電話。

他像是在求陳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小陳呀,要是有的話就給了吧。”

“段長,這票我不能批,我的票額有限,如果這期間辦事處的哪個領導再找我要票,我拿什麼給人家呀,我沒辦法交待呀。”陳英的語調恢複了平靜。

“哦,這樣呀,那我再想想辦法吧。”譚連民使不上勁,隻好掛了電話。他找楊啟才商量,怎麼答複錢主任。楊啟才也深知這事難辦,他說:“這樣吧,我給小陳再打個電話,看看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電話剛一接通,楊啟才報上自己的姓名,電話那端陳英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她這一笑,把楊啟才給笑懵了,“我說小陳呀,你笑什麼呢?”

“我剛才接了譚段長的電話,我沒辦成他的事,我一猜這書記也得來電話。這不,還沒想完呢,你的電話就追來了。”陳英止住了笑聲說。

“哦?這麼說你陳站長還真是料事如神啊。”楊啟才也打趣地說。“好了,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兒吧。小陳呀,你看能不能把你手裏的票勻出幾張呀。”

“楊書記,我不是不幫這個忙,我手裏的確有票,可是我想現在票這麼緊張,要是別的領導真有事需要我拿什麼給人家呀。市政府那頭說出差,這不是騙人嗎,誰大過年的出差呀。這好鋼得用在刀刃上,不能給他們這幫人當人情使。”陳英說得很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