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提速18(3 / 3)

台下掌聲雷動。吳彩霞受到震動,不禁熱淚盈眶。

會議結束後,王誌康一行人馬上驅車趕往淩水市,來到了醫大附屬醫院,親自為病中的楊啟才送去了運糧獎狀和獎金。

楊啟才哽咽著,說:“感謝路局領導對我的關心和愛護,這個成績不是我一個人的,應該歸功於紅太陽站的全體參戰人員,直到今天,譚連民還一直堅持在紅太陽站上。”

王誌康聽得出來,楊啟才是有意提出譚連民的問題,便說:“楊書記,你現在病中,要安心養病,工作的問題你就暫時放下來,我們來探望你的同時,也會安排好淩水車務段領導人的工作。”

“我希望你們考慮一下我的要求,讓譚連民重歸工作崗位。”

王誌康看到楊啟才說話的艱難,真的有些於心不忍,他故意問道:“你住院階段,是誰坐台負責工作?”

“虧了有陳英,在這個非常階段她主動把黨政工作承擔下來。”楊啟才覺得自己走進了王誌康設定的圈套中,忙說:“我這一病又不能幫上什麼忙,陳英的工作壓力也太大了,一身兼多職,尤其段長的崗位不能空著。”

王誌康笑了,說:“剛才你不是還說陳英幹得不錯嘛。”

“話是這麼說,可她畢竟是個女同誌,做黨委書記還不會有什麼問題,要是做段長,我看不太合適。”

“你是說黨務工作不重要了?”

“那倒不是,我倒是不懷疑陳英的能力,做段長不僅要直接指揮運輸,還要深入基層,甚至要親自動手參加勞動,這些對於一個女人都是不容易做到的,而且讓個女同誌做車務段的段長,恐怕在鐵路上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王誌康堅定地說:“我們就是要創造這樣一個先例,打破常規,不拘一格降人才,正是認為不可能,才會煆練一個人。趁著陳英年富力強,讓她更快成熟起來。”

王誌康向楊啟才通報了鐵路局黨委常委會在研究淩水車務段領導安排上的情況,當時大家對王誌康任用陳英為段長的提議,出現了很大的分歧。大多認為她的年齡、性別、經曆、工作性質都不適合,尤其是參加研究的黃士煒,更是強烈反對,王誌康力排重議,最後才統一了思想。

王誌康對楊啟才說:“最後形成了決議,讓陳英代理段長,譚連民擔任副段長,讓他當副手,戴罪立功。”

楊啟才理解了王誌康這樣決定的真實意圖,說:“這個安排很好,這是讓譚連民為陳英保駕護航,讓陳英放手工作,你這是深謀遠慮呀,你是要為鐵路培養後備人才呀。”

譚連民接到鐵路局的通知,趕回到了淩水車務段。

這時王誌康局長已經找陳英談過話,宣布了鐵路局的決定,讓她主持淩水車務段的全麵工作,並委托陳英,由她向譚連民傳達鐵路局的任命。陳英向譚連民傳達了鐵路局的任命,最後說:“王局長說鐵路局工作很忙,就不親自找你談話了,他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陳英說話時,譚連民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這時,他抬起頭來,說:“陳英,王局長的意思你也應該清楚,我準備下到中間站去深入工作。”

陳英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譚連民,說:“譚段長,你不會鬧情緒吧。”

譚連民笑了起來,說:“陳英,我現在高興還來不及呢,有你這樣的人主持工作,這是鐵路發展的需要,我怎麼會鬧情緒。咱們車務段是幾個站段的重新組合,各種管理不接軌,執行的標準也不統一,管轄的中間站都分布在幹線和支線上,大部分站舍破舊不堪,設施老化,基礎管理薄弱,職工素質參差不齊,人員思想形不成合力,這些都是安全生產的隱患。我是想下去,抓幾個典型,搞出幾個標杆站,也好讓其它站按照樣板站來達標。”

陳英知道譚連民的目的是為了將大任交到她的手裏,她可以放開手腳大膽工作,陳英感動地說:“譚段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真的需要你的支持和幫助。”

“陳英,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就好,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我是故意給你撂挑子呢。”

“我的智商有那麼低嗎,你哪會是那種人呢。”陳英頑皮地說。

“其實我也相信你有這方麵的能力,隻是我在這裏會礙手礙腳的。”

“我估計有一天,你還會成為我的上級領導,還會繼續領導我工作的。”

“你就那麼自信?”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有這方麵的預感,這主要是摸透了王局長的思想。”

“是嗎?但願你分析得沒有什麼錯。借你的吉言,我就等著鐵路局重新給我任命了。”譚連民裝作半信半疑地說。

陳英被譚連民逗笑了。過了一會兒,陳英說:“有件事我一直挺內疚的,是你家嫂子不讓我對你說。”

譚連民心裏一驚,以為田小彤與陳英發生了什麼矛盾,連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走的那天,你嶽父就犯病住進了醫院。我說叫你趕回來,可嫂子說,運糧工作那麼緊張,就是說了,也不一定能放下工作,還會給你添亂。”陳英轉念,說:“這段時間我看你別下現場了,你嶽父還在醫院,你也應該好好陪陪他,何況,嫂子單位醫院兩頭跑,你留下來也可以做個幫手,啥時候老人家病好了,你再下基層也不遲。”

“可是提速在即,時間不等人啊,沒有良好的設備狀態,過硬的人員素質,就無法適合大提速帶來的各種問題,這時要是不下去,恐怕這些工作就要放到大提速以後去做了,倘若有個三差二錯,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俗話說,忠孝不能兩全,小彤會理解我的。”

“這項工作可以讓別人去做。”

“不行,其他同誌每個人都擔當一份責任,現在班子裏隻有我沒有分工。”

“你是不放心別人能做好吧?”

“你說的也對,別人去做這件事,我還真有點不放心。” 譚連民笑了,旋即,他問道:“我嶽父住在哪家醫院了?”

“你嶽父犯病那天,我跟嫂子說,現在鐵路醫院也屬地化了,鐵路職工上哪家醫院看病都可以,我就讓你嶽父住進了醫大附屬醫院。”

譚連民心裏一熱,田小彤的善解人意令他感動,說:“我嶽父住進了你父親的那家醫院,我知道你一定幫了你嫂子很多忙吧,真該好好的謝謝你。”

陳英羞赧一笑說:“你咋這麼客氣了,快去醫院吧。”

6

譚連民到了醫院,先去了楊啟才的病房。

這時的楊啟才已經瘦骨嶙峋,被病痛折磨得沒有了人樣,但他卻依然保持著樂觀的態度,見到譚連民便從病床坐了起來,興奮地喊道:“譚段長,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怎麼還叫我譚段長,要知道你這麼叫我,我回來就不跑過來看你了。”譚連民故意裝著生氣地說

“看啥呀,我已經是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了。”

“老夥計,淩水車務段黨政一把手一個不能少,你可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

楊啟才開玩笑,說:“你都忘了吧,你現在可不是行政一把手了。”

譚連民聞聽楊啟才的玩笑,哈哈大笑,笑中藏著苦澀,來的時候他就一再告誡自己,絕不能在楊啟才麵前表現出痛楚,他笑著說:“對對,我還挺拿自己這個段長當回事呢,豈不知自己已經被免職多時了。”

楊啟才露出怪異的表情,問:“工作重新安排了,鐵路局沒有找你談話嗎?”

“是陳英找我談的,可那還不是副字當先嘛。”

“沒事的,我跟王局長說了,先讓你配合一段陳英,以後我看局長還是認可你的工作能力,不會總讓你帶副字的,畢竟麻袋事件還沒過去一個月呢。”

“也就是說我的戴罪之身不可饒恕了。”

“沒那麼嚴重,其實誰的心裏都明白這裏麵的文章,是你替吳彩霞背了黑鍋,我想找時間跟吳彩霞談一談,她會想明白的,她這麼多年總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沒有能提拔上去,所以變著法地跟咱們過不去,我都病成這個樣子了,跟她推心置腹地談一談,我想她會想通的。”楊啟才說著話,痛苦地勾下了腰。

譚連民慌忙去扶,問道:“楊書記,你沒事吧?”

“沒事,這個吳彩霞,我最了解她了,畢竟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戀情,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嘛。”楊啟才臉上還浮現出一種愉快的神情,可在譚連民眼裏,那種表情卻因他的痛苦而顯得滑稽。

楊啟才親切地拉過譚連民去扶他的手,說:“索性我就違反組織紀律,王局長的這次安排,就是給你的過渡,讓陳英代理段長,讓你當副段長,最後的目的,是將你們倆都安排到重要的崗位上去,說白了就是讓你們擔當大任。”

兩人開心地嘮了起來,熱情讓兩人忘記了這是在醫院,當護士進來提醒楊啟才,不讓他太累著時,兩人才猛然醒悟。

“你還沒去看你老嶽父吧?”

“唔,還沒哪,我這是先公後私,按套路來。”譚連民打著哈哈。

楊啟才有些不過意,說:“那天我過來看病時,就去看了你嶽父,那兩天挺嚴重的,都是因為你,那老爺子一聽說你被撤了職,一股火上來,就犯了心髒病。這兩天我聽說病情好轉了,還準備做搭橋手術呢。等這兩天我的化療反應小一點,我再過去看他老人家。”

“你呀,還是關心你自己的病情吧。”譚連民邊說邊向楊啟才告辭。

譚連民一進嶽父的病房,就被各種親切稱謂的叫聲所包圍。

田小彤的哥姐們也從外地帶著孩子們趕來看望父親。

譚連民埋怨田小彤,說:“哥哥姐姐他們都來了,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不是忙嗎,我又上哪知道你哪天回來。”田小彤嘟噥著,說。

譚連民看著嶽父病懨懨的身體,愧疚地說:“爸,你病了,小彤都沒有告訴我,你說她是不是有毛病啊,我還是回來後,聽陳英告訴我的,還說您老是為我的事,才犯病的。”

“這不能怪小彤,是我不讓她這樣做的,這是老病了,時好時壞的,叫你回來幹嘛。你去了現場也不可能回得來,就是回來了你也幫不上什麼忙,我是怕你擔心,在現場分心,再出什麼事故,那就不隻是撤了你的段長這麼簡單了。”田書記認真地說。

譚連民很受感動,說:“爸,你放心吧,我會把工作做好的。這次回來,就是鐵路局重新安排了我的工作,讓我擔任副段長,段內的黨政工作由陳英來負責。”

“不論做什麼工作,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沒有幹不好的工作,隻有幹不好工作的人。”田書記看到又黑又瘦譚連民,有些心痛,歎了一口氣,體貼地說:“你可要注意身體呀,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看我這一犯病,就什麼事也幹不了,還拖累你們。”

田小彤插話,說:“爸,你說的是什麼話,對老人盡孝是兒女的天職。”

“你們都有工作,都忙,不要總往我這裏跑,何況老幹部處也為我找了陪護,養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出院了。” 田書記望著滿堂的兒孫,他的精神狀態十分良好。在

譚連民代表兒孫們說出了自己的祈願,說:“爸,您就是這個家的一棵樹,子孫們就像樹上的枝葉,咱們家的根會永遠糾纏在你的身邊,我們希望您這棵大樹不倒。”

田書記笑了,說:“我說小譚子,你咋也學會了順情說好話了?你說人哪有不死的道理,像我這樣的身體,可是到了今天不知明天的年齡了。”

譚連民不好意思地笑了,說:“爸,我記得一部電視劇裏有句論斷:如果你快樂,那叫生活;如果你不快樂,那叫活著。你看咱爸的生活是多麼充實而又快樂呀。”

田書記正色道:“在你們這些兒孫們的麵前,我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地方,這兩天在醫院,身體也感覺好了起來,我還為你們寫了一首詩呢。”

大家嚷著讓田書記念他寫的詩,田書記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張紙來,念道:“兒女成群笑聲喧,勤學敬業品德端。和諧友愛知盡孝,老夫欣喜增壽年。”

趁著大家寒喧時,田小彤偷偷地拉了一下譚連民的衣襟,兩人來到了走廊。

“我剛才接到陳英的電話,說你還要下基層去?”

譚連民知道這肯定是陳英給田小彤打電話,讓她勸阻譚連民,他說:“我回來時,還不知道爸病了,不然……你看……”

田小彤理解譚連民話裏的意思,便說:“你是不是怕我拉你的後腿呀?陳英是讓我勸勸你,過一段再下去。我對陳英說了,父親的病也見好轉,你在家也幫不上什麼忙,我看著你還鬧心,你下去了,我眼不見心不煩。”

譚連民傻笑著,說:“我真的就那麼遭人煩嗎,我還以為你挺喜歡我挺愛我的呢。”

這時,幾個患者從他們身邊走過,還向他們投來了關注的目光。田小彤神色緊張地說:“傻樣,怎麼什麼話都敢在這說,人家聽到了不定怎麼笑話咱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