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譚連民去了基層，在管內的通昭車站蹲點。
通昭車站是幹線上的中間三等站，一直是個設備陳舊、管理混亂的老大難車站。譚連民下去後，便馬不停蹄地開展工作，與職工座談，做有意見的職工思想工作，與職工同吃同住同勞動。他帶領車站職工，隻用了一周的時間，利用現有資金，自己動手，夜以繼日的工作，改進設備質量，改善生活條件，建立了規章修訂、薄冊填寫、標準說明等一係列的管理製度。
通昭車站雖處在幹線上，卻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貧困地區，精神和物質生活極其匱乏，休息和生活條件有限，職工都不安心在這裏工作。譚連民了解到職工的思想症結所在，對車站的建築的使用功能進行了改造，除了固定的工作室之外，騰出幾個工作室來做工作室、休息室、活動室和小食堂。
工作室一室一櫃，個人物品都有專人專櫃，工作使用的物品都要定位擺放，實行標簽注明，取放每天都要專人負責。休息室進行了簡單的裝修，掛上了書畫，配備了鐵床，便顯得溫馨文雅，如同家的氣氛。活動室裏配備了電視、書架擺放了各類圖書等。小食堂統一配備了冰箱、消毒櫃、洗衣機。
這些設施的建設和製度的製訂有效地提高了職工的工作積極性，職工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也促進了建設鐵路標準線的開展，為世紀大提速提供了可靠的保證。
在譚連民的建議下，陳英在通昭站召開了由淩水車務段管內的全體站長達標現場會。在現場會上，先是譚連民介紹通昭站的硬軟件的改造情況，然後李春山將下發段上製訂的各種統一標準的管理製度、規章進行了說明，接下來讓所有的站長們參觀了通昭站。
最後，陳英進行了總結講話：“譚段長在短短的一周時間裏，就將落後的通昭站改造成了一個極具現在意識的車站，為其它幹線的中間站各站立標打樣，段黨委要求，會議結束，通昭車站的經驗立即要向各中間站進行推廣。要求各站以通昭站為樣板，時間隻限定在一周以內，迅速達標，不達標的車站都將撤掉所在車站的站長。
會議時間隻有半天，開得幹淨利索，站長們回去後開始去貫徹，抓落實，尤其是李春山介紹的那些段上下發的《幹部安全生產管理職責考核辦法》《幹部管理責任逐級追究辦法》《關於班組、職工安全生產管理職責考核辦法》等規章製度，更是把對幹部管理責任族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幹部深入現場檢查作業時，從時間、地點、項目到數量都有明確規定，形成全天候、全崗位、全過程、全方位的安全控製體係，從抓事故到抓違章，從抓違章到抓日常，從抓日常到抓預防，逐步深化管理體係，提高安全工作的整體質量。切實發揮中間站長、班組長的職能作用，在安全考核上增設了自控率的兌現辦法，從而建立起一級保一級，一級對一級負責的安全機製。
譚連民帶著段上組成的驗收組，一站一站地進行驗收。發現了幾個未達標的車站，不僅處理了幾個落後的中間站站長，還按照段上製訂的考核、追究辦法，對相關的上級領導也進行了處理，這樣一些抱有懷疑和觀望態度的的中間站，打消了僥幸心裏，隻好行動起來，落實達標工作，提高了各中間站的標準，人員素質、設備質量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將提速準備的推進工作落實到了實處，強有力地支持了陳英的工作。
在譚連民在基層開展達標工作期間，田書記在陳教授的主持下，進行了搭橋手術。
在手術的前一天，陳英叫來了常寶學，讓他帶著車站的車直接去譚連民驗收的中間站，把他接回來。
“咱給譚段長打個電話，讓他坐火車回來不就行了，我看現在還有一趟回程的列車，他能趕得上。”常寶學有些不解。
“你怎麼這麼糊塗。”陳英埋怨道：“如果打電話過去，譚段長一準要給田小彤打電話，那樣的話，田小彤哪還能讓他回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這種手術都有危險性，田書記這個時候肯定要有什麼話對子女們交待。”
常寶學心領神會，領命而去。見到譚連民連拉帶拽讓他上了車，車趕回到淩水市時，都已經是下半夜了，車直接開進了醫院。
嶽父的病房的燈還亮著，譚連民悄悄地走了進去。
病床上的嶽父安祥地睡著，打起了鼾聲。坐在椅子上扒著床沿的田小彤，秀發順著她傾斜的一方流瀉下來，掩蓋了她的那張動人的麵容，手裏端著那本書正從她的腿上一點點滑落下來，他趁勢把那本書接過來，怕書的落地聲驚擾她的美夢。
譚連民看到妻子的疲倦，有種酸酸的感覺，難免有些內疚，本應該守候在她身邊，共同照顧老人，可自己卻把這個責任都推給了妻子。他不想打攪熟睡的田小彤，關掉了日光燈，躡手躡腳走出了門。他在走廊裏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便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夜色跌跌撞撞地塞滿了他的眼中，月光如洗，落在各種植物建築物上，便起起伏伏明明暗暗的，似乎世界都沉浸在酣眠中，闃無聲息。
拿出了一支煙慢慢地吸著，常寶學走了進來，“段長，你怎麼跑這來吸煙了？”
“我看他們都睡著，我就出來了。”
“段長，我還是讓車把你送家去吧，明天一早再過來，也不遲呀。”
“算了，你跟司機回去吧，我就在這裏對付一晚上，過不了多大一會兒，天就該亮了。”
“那怎麼行，你忙了好幾天了，又走了一道的路，也夠疲勞的了。”常寶學想了一下，說：“這麼的吧，我和司機打車回去，你就到車裏睡一睡。”
譚連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隨著常寶學下樓，司機打開了暖風，與常寶學走了。譚連民裹著棉大衣，斜躺在後排的長座上，剛閉上眼，便進入了睡夢中。他聽到耳邊的嘈雜聲，睜開了眼睛，清晨的一縷陽光通過車窗鑽了進來，一時間混淆了他的視覺和思維，他甚至都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半天才想起昨天晚上來醫院的事，他這一覺睡得確實是太死太沉了，他忙起身，關掉熱風，拔下車鑰匙，下車便三步並兩步上了樓。
譚連民來到了嶽父的病房時，田小彤父女兩人都起來了。田小彤正在給父親擦臉，看到譚連民，兩人都很驚訝。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田小彤問。
“唔，我昨天晚上到的，上樓看你們都睡了，我就下樓在車裏睡了。”
田書記埋怨田小彤，說：“你看，我說不讓你告訴他，你就是不聽。”
譚連民看到田小彤不解地表情時，忙說：“這不是小彤說的，是陳英安排車直接到現場接我回來的。”
田小彤長舒了一口氣，說：“也真是難為了陳英一片心。”
田書記仰著頭，說：“這個手術也確實有些風險，既然那樣，我也安排一下後事吧。”
“爸，你盡開玩笑，這個手術是成熟的，又有陳大夫親自主刀，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你就聽我的話，我說了這些話，你就馬上回現場去，聽我手術成功的好消息。”
田書記的開朗，感染了譚連民，說：“好，我看到您的精神狀態，也就放心了。”
“小彤。”田書記喊住正準備去倒洗臉水的田小彤，對譚連民說：“小彤都是我們家長給慣壞了，她是老閨女，嬌氣任性，總有優越感。連民，我要是有個三差二錯，你可要多擔代。”
“爸，你說什麼呢，你哪來的三差二錯呀。”田小彤眼淚都要下來了。
田書記並沒有停下來，繼續對譚連民說：“那幾年我當書記時，為了怕別人說閑話，沒有提拔女婿，耽誤了你的前程，我很慚愧，覺得耽誤了你的前程。你有水平，有能力，能屈能伸，我相信你是個幹大事的人。人生一世，不說青史留名，但怎麼也要為鐵路做出些貢獻吧。”
“爸，你就放心吧。”譚連民表示道。
譚連民在田書記的催促下，與田小彤一起走出了病房。
“爸的手術沒事的，你回去安心工作吧，手術結束，我就給你打手機告訴你。”田小彤安慰著譚連民。
“好吧。我再去看看楊書記，然後就走。”譚連民望著依依不舍的妻子，關心地說：“你也應該多注意休息。”
田小彤點了點頭，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楊書記已經轉入重症監護病房了，大夫說他的情況非常不好，都不讓人去探視了。”
譚連民還是去了重症監護室，他看到了輸著氧氣打著吊瓶昏睡中的楊啟才，他不想再去攪擾，他隻能隔著窗戶默默地與老戰友告別了。
2
王誌康黃士煒陪著鐵道部的大提速前的平推檢查驗收，優良率達到94%。全線無失格，特別是對淩水車務段中間站的檢查中，優良率竟高達99.83%。
鐵道部驗收組負責人是部黨組成員，他對淩水車務段管內中間站的改造建設更是稱讚有加，他讓陪同他們一起檢查的陳英介紹一下經驗。
陳英向鐵道部鐵路局領導進行了彙報後，說：“自從我們樹立標杆樣板站，召開現場落實會，並進行了驗收，從驗收開始至今，大小事故，甚至連事故隱患都沒有發生過。”
“那你們是用什麼來督促和保證職工安全防範意識的？”鐵道部驗收組的一位領導發問道。
陳英知道這位領導是在故意發難，她胸有成竹，說：“我們製訂了《幹部檢查簽認製度》，在幹部深入現場檢查時，必須要將檢查的時間、內容、發現的問題和整改要求填記在《幹部檢查指導薄》上，並要進行簽認。各站月末將總結和整改的情況上報安全科，安全科進行統計分析，找出傾向性問題，製定防範措施。”
那位領導頻頻點頭，插話道：“鐵路就是需要這種科學化的管理做保障。”
陳英繼續說：“科學化的管理，需要思想政治工作的基礎，是打造和諧鐵路的有力支撐，在鐵路跨越式發展建設中，黨的建設尤為重要。為此，我們建立了思想政治工作保安全的長效機製，建立起以黨委、黨支部、黨員三級控製體係，經黨員‘創崗建區’為組織形式和活動形式，以對每個關鍵環節、關鍵部位、關鍵設備的有效控製為主要內容的控製網絡，築起思想政治工作保安全的屏障。”
“陳段長這個小姑娘蠻厲害呀！”鐵道部驗收組負責人對王誌康和黃士煒說：“你們是不是對淩水車務段平推檢查情況做出個評價呀。”
王誌康笑著說：“我要是評價了我管轄的單位，也算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但說心裏話，從真心角度，我對淩水車務段的設備準備情況的評價確實要給予褒獎，你看他們中間站的環境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作業職場井然有序，物品定位管理，規章製度落實到位，安全生產有序可控。他們的經驗又一次說明了，這是用實踐的成果統一思想，用立標打樣示範引導，用局部突破推進跨越式發展。”
“好，說得好，我看這個經驗要向全路進行推廣。”
黃士煒也參與進來，說：“這經驗還應該重重一筆的是中間站的生活設施建設，食堂浴池休息室雖小，但達到了賓館化，小活動室成為了職工陶冶情操的最佳場所。”
王誌康深有感觸地說：“是呀，增強提升中間站建設管理水平的緊迫感，是我們每一個基層領導應該重視起來的問題。看起來，我們確實要開展自控型班組建設活動，切實抓好安全管理長效機製的落實。”
鐵道部驗收組負責人說：“我一直都在強調，必須堅持低成本跨越，低成本不是低標準、低水平，而是高標準、高水平地去實施。要清醒認識中間站的管理才剛剛破題，還要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淩水車務段的經驗定位就在幹字上，幹是硬道理。中間站改造和管理要作為黨政領導抓工作的一個實體工程，一個打造安全屏障的試點工程。我回去就建議全路車務係統在淩水車務段召開現場會，這不僅是北方鐵路局的資源，這也是為全路大提速立標打樣。”
王誌康為鼓勵陳英，逗趣地說：“陳英，看到沒有，鐵道部的領導在表揚你們，你是不是再總結幾句，讓鐵道部領導再見識見識。”
陳英臉上掠過一抹紅暈，說：“那我就用我總結的幾句話，說明我們段跨越式發展的總體工作方向，那就是轉變觀念是前提，職工切身利益是根本，人去改造環境、環境又改造人是關鍵，用好中間站站長是保證。在服務的理念上，就是要用智慧創造未來，用辛勤美化環境，用真情換取滿意，用熱情傳播文明。”
鐵道部驗收組負責人哈哈大笑著，誇獎道：“這個小陳很有思想，真是很有創意的嘛，這個段能有這麼好的成績，與這位女段長的開拓進取勇於創新的思維肯定是分不開的。”
陳英難為情，說：“不，要說成績和指導思想，其實是我們新老班子共同研究出的結果，發揮主要作用的也應該是譚連民，那些立標打樣就是人家譚連民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