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微微地想了一下,隨即將手鬆開,倒也不急不氣,波瀾不驚地答道:“貧道姓白。”
“白?倒是真白。”付三哼哼地冷笑,一邊偷偷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嘴上找著便宜,輕浮地說:“我倒知道庵裏的姑子俊俏,合轍觀裏的道士也不差啊。”
白道士眨了眨眼,像是並不明白這家丁話裏的意思,所以並不著惱。他往自己肩上背的褡褳裏掏了掏,拿出一個瓷瓶子來,轉身走到喜月身邊遞給她,“這是我煉的丹藥,取兩粒給你家小姐吃了吧,吃了就好了。”
喜月接過瓶子,道:“我家小姐最怕煞氣,以前遇到過,總得歇上月餘才能見好。您這丹藥能這麼管用?”
“試試便知道了。”白道士說。
喜月這才點了點頭,取了粒丹藥出來,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說了句‘好香’,便彎身去攙蔣芸。
蔣芸方才一頭磕在上馬石上,腦殼像要裂開似的,疼的她眼淚都下來了。喜月把她攙坐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把那粒藥往她嘴裏塞了進去。
付三一旁瞧著,張口要說話,卻被白道士一個手勢給攔了回去。他噓了一聲,手中結印在許家門前踱了幾步,片刻後麵無表情地瞧了付三一眼,“你是這家的家主?”
白道士一副讀書人的模樣,瞧著溫和的很,卻不知怎的這一眼看過去,把付三瞧得心中一凜,咽了咽唾沫,猶疑著道,“不是。幹什麼?”
白道士看著院牆,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此凶險,家中必然有人重傷或者重病,怕是不好了。”
付三一聽這話立時又眼睛一瞪,想上前又不敢,怒道:“你少在這胡扯!”
白道士搖搖頭,繼而歎口氣,“此時不救怕是過不了這一兩天了。而且,這不過是個開始,煞氣不除,家宅則無寧日,宅中之人是一個都逃不過的。”
話音才落,忽聽得圍觀人群裏發出一陣驚歎聲。付三與白道士一起回過頭去,隻見蔣芸正拍了拍裙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半分不見方才的虛弱之態。
喜月把瓷瓶子交還給白道士,福身道謝,“我家小姐八字輕,老爺曾帶去請仙羽觀的周道長瞧過,周道長也是沒辦法的。沒想到白道長這般好神通,一顆藥下去我家小姐就緩過來了。”
蔣芸也走了過來,紅著眼睛傾身拜謝,看上去對白道士的相救感動異常,帶著哭腔道:“道長大恩。”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白道士接過瓷瓶子放回了褡褳裏,又對那付三說:“那麼貧道也告辭了,望貴宅家主多多保重才是。”
付三方才聽他說‘一個都逃不過’時,心中已是惴惴,又見蔣芸緩過氣來,便想這道士大概是有些本事的。此刻見他要走也顧不得許多了,忙上前兩步攔住,“道長留步,留步!這樣,您等我進去問過我家老爺。”
白道士略一猶豫,隨即點了下頭,付三返身回了院子,剛進去又重探出頭來,對他道:“可別走啊!我這就回來!”
蔣芸被喜月攙扶著又再次向白道士道了謝,而後分開人群緩步離開。沒一會兒,付三就跑了回來,滿臉笑意,態度甚是恭敬的對白道士一拱手,“道長,我們老爺有請。”
白道士微微頜首,又看了看四周,而後抖袖負手先家丁一步走進了宅子。隨後許家大門一閉。
圍觀的人見沒了戲看,便也就紛紛散了。街中重歸了平靜,不遠處的巷子裏,蔣芸捂著腦袋問喜月:“進去了嗎?”
“進去了。”喜月縮頭回來,瞧了瞧蔣芸紅紅的眼睛,不禁誇讚道:“小姐你今兒演的真好,”
“我那是疼的!”蔣芸沒好氣地說,又拽了拽喜月,“走吧,別回頭讓人看見就麻煩了。”
“不等小白了?”
“我跟他說了,完事後到山神廟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