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在宋小河的耳中,勾得她怦然心動,把臉往沈溪山的肩頭埋,被他順勢摟住。
她貼著精瘦的胸膛,聽見其中跳動的心髒,撲麵而來的氣息緊緊
將她裹住,讓她泡入蜜罐之中,分明沒吃什麼糖,竟是嘴裏心裏全是甜絲絲的。
宋小河從前總笑話村裏的女孩,捧著紅臉低聲細語地說著喜歡誰家的兒郎,為他魂牽夢繞的呆樣。
如今嚐知,才知那些女孩一點都不誇張,當真是會被迷得暈頭轉向。
況且沈溪山還比村裏的那些人都要俊俏。
分明昨日還沒覺得有什麼,怎麼睡了一晚上後起來,不過是對視一眼,牽個手,都能讓她情難自持,情愫來得洶湧猛烈。
若是擱在現在榮娘為她張羅成親的事,她指定緊緊攥著沈溪山的手把他帶到榮娘麵前,說什麼也要與他成親。
想起榮娘,想起村裏那些慘死在妖怪手下的人,宋小河的心又沉下去了,甜蜜盡數褪去。
她站直身,仰頭看向沈溪山,說:“你隨我下山一趟吧。()”
沈溪山自然應允。
兩人換上新買的衣裳,稍微收拾一下就有模有樣,隨後並肩下山去。
她也不去旁的地方,就領著沈溪山去了先前那個先前將她打為災星的村子。
豔陽高照,宋小河一襲桃色新衣,長發綰著簡單的發髻,細辮垂在肩側,杏眼盈盈,未施粉黛的麵容像是深秋綻放的花,有著惹眼的朝氣,十足漂亮。
走在她身邊的沈溪山則是雪白長袍,襯得膚色越發無瑕,眉間一點紅痣更是明顯,不過是隨意束了個馬尾,也顯得絕色無雙。
二人在這晴朗之日來到村口,剛往那一站,就已經引來數人的注視。
對於村名來說,這兩個人都不陌生。
一個是這段時間常常下山來搶東西的土匪,一個則是被他們視為洪水猛獸給送走的災星。
而今兩人同時出現,不少人眼前一黑,自知厄運來臨,立時奔走相告,傳遍全村。
今時不同往日,宋小河站在村口,渾身都是氣勢,就算是眼神並不淩厲,但不管看向誰,都不敢有人與她對視。
她脆聲道:“喊你們村長過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立即被奉為命令,沒多久,那村長就滿臉愁苦地趕了過來。
深秋清涼,他卻嚇出了一腦門的汗,看見宋小河站在前麵,也不敢走近,隻站得遠遠地問,“這位姑娘,有何貴幹?”
“怎麼,不叫我災星了?”宋小河雙手環胸,冷哼一聲,“豈不知前些日子,你們究竟如何想要置我於死地。”
她心裏其實明白,若不是沈溪山站在她身邊,這一趟來,恐怕還是會被打為災星,所以才打定主意,狠狠給這些村民一個教訓。
村長嚇得大汗淋漓,雙腿都打起擺子了,連聲道:“先前都是我們被豬油蒙了眼,受人誆騙!姑娘可千萬千萬莫要怪罪我們。”
“受何人之蒙騙?”宋小河問。
“那姓王的算卦先生,現在就在姑娘所在的村子裏住著的,我們自是愚昧,受他蠱騙,險些犯下大錯,而今見姑娘安好,也算是了卻我們一樁鬱鬱心結。”
() 村長趕忙說些好話。
宋小河已經猜到那背後作亂之人是王並天,隻是村長的後半句話,她自然是不信的,眸若寒霜,“當真以為我傻不成,你們有多人心中明白的很。()”
她不說那些廢話,隻道:“且先將村中那半仙婆婆請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村長轉身揮了揮手,急聲讓人去請。
其他人則圍在更遠處看著,不敢輕易離開。
沈溪山倒是一直安靜,幾次下山,眾人多少也摸了些門道。
他麵無表情的樣子,雖然像是冷著臉,但情緒是正常的,若是皺眉,則是開始煩躁,等他出聲說“聒噪”“找死”之類的話,那就是有人要遭殃了。
自打他那回險些打死了一個拿著砍刀,企圖從背後砍他的男人後,眾人便再不敢輕易靠近他。
這村子其實有著眾人皆知的“惡名”,村中有不少強壯的男人,也就導致他們經常在爭搶地方上與別村的人動手,不管是男是女,打死不論。
地方偏遠,沒有官府管製,比的便是村裏的男人多不多,壯不壯。
是以這村子沒少欺負別的村,自然也是如此,他們才敢將背有災星之名的宋小河撿回來關在屋裏。
可自打沈溪山來了之後,這村子被整頓得完全沒了囂張氣焰,老老實實再不敢作惡。
宋小河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還沒說什麼,沈溪山就開始不耐煩了,“無用的凡人,不過是喊個人來,用得著那麼久?”
眾人嚇得一激靈,皆不敢應聲。
宋小河偏頭看他,接話道:“你當凡人都跟你一樣嗎,還能飛來飛去,我們隻有兩條腿,須得慢慢走。”
這話落在眾人耳中,已經是相當不客氣的忤逆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宋小河惹怒了這凶惡的少年,平白害得村子遭殃。
卻不想,那少年沒有半點動氣的樣子,對宋小河說:“凡人四肢不勤,就是最致命的缺陷,若是你想擺脫,我可以助你。”
宋小河好奇地反問,“怎麼助我?把狼的後腿裝在我的腿上?”
“你喜歡這樣?”沈溪山疑惑地反問,“倒也不難。”
宋小河趕忙掐住腦中的幻想,
村中眾人何曾見過沈溪山和顏悅色說話的模樣?這下更是大為震驚,麵麵相覷而不敢有異聲。
“來了來了!”後麵一聲呼喊,繼而人群當中辟開一條道路,那老嫗就被人請著,腳步飛快地趕來。
她不似那膽小的村長,直直走到了宋小河麵前,頷首似要行禮,卻被宋小河上前一把扶住,“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哪有向我行禮的道理?”
說完,她後退一步,雙手交疊,大拜三禮,道一句,“多謝當日你施恩相救。”
老嫗也將她扶起,眼中含淚,隻道:“當日你被抓回後,我徹夜難眠,愧疚難當,如今見你還好好的,也算放心了。”
“多謝恩人掛懷,愧疚之人應當是我才對,不知恩人時下可有居住之地?”宋小河溫聲道。
() 那夜這老婆婆燒了自家房屋引起火災救她,於她已是大恩,不管後來有沒有成功逃脫,這份恩情宋小河已時時記掛於心,今日也總算能說出一句感謝。
老嫗道:“有的,我兄長的房舍尚有空房,容我棲身。()”
宋小河點點頭,轉身兩步,來到沈溪山的邊上,踮著腳尖像是要與他耳語。
沈溪山就低下頭,將耳朵靠過去,任宋小河用手掌擋在嘴邊,與他說了幾句。
隨後他走向前去,抬起手,食指在老嫗的腦袋上方點了一下,旦見瞬間金光大作,閃了所有人的眼睛,瞬息又消失。
驚呼聲中,宋小河站出來,揚聲說:“看清楚了?如此心懷大善之人,自會得到龍神的庇護,餘生福澤傍身,平安長壽,而作惡者,自有惡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刺目的金光晃了所有人的眼睛,見是如此,所有人都嚇得跪在地上,烏泱泱的黑。他們頻頻磕頭,嘴裏喊著“饒命”,“求龍神庇護”,“再也不敢犯”之類的話,吵鬧一片。
宋小河嘴角輕壓,顯出幾分滿意來,其實方才沈溪山那一下,也不過是閃了金光而已,並沒有半點別的用處,唬人而已。
她拔高聲音,讓語氣變得極有氣勢,“你們都聽好了,若想得龍神福澤,須得償清以往罪過,凡欺人者須得人原諒,再每日跪地一個時辰誠心懺悔,如此方能償清身上的罪孽,得到龍神祝福,若不贖罪者,必會遭龍神天罰,禍及子孫,世世代代不得安寧。”
這村中的人,先前就是害怕她這災星影響了村子的氣運,將禍災延至子孫後代的身上,才會將她關起來,又抬去山上。
而今,宋小河以牙還牙,用同樣的話讓他們受製於此。
千百村民莫敢不信,莫幹不從,趕忙磕頭謝龍神恩澤。
宋小河看著眾人,隻覺得愚昧又可笑,難怪沈溪山總是將愚蠢的凡人掛在嘴邊,莫說她造這場騙局是有真的龍神站在身邊,先前他們被王並天騙時,應是隻靠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便輕易起了加害別人的心思。
她冷笑一聲,將那村長揪著領子拽起來,厲聲道:“說!那王並天去了何處!”
村長被嚇得屁滾尿流,老淚直流,打著顫回:“我我我不知道啊!那日花轎抬上山之後,他就再沒出現在村子了!我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是被他蒙騙,如今已經真心悔改,饒命啊,饒命啊——”
宋小河見他嚇得渾身癱軟,琢磨著若是再嚇指定當場失禁,便將他用力推倒在地,道:“若是他再出現在附近,即刻上山告訴我!”
沈溪山不樂意,他不想要任何人踏入他的領地,於是插話道:“你隻需高喊龍神即可。”
“那就高喊龍神。”宋小河改口,道:“此人與邪魔勾結,你們不是對手,切勿輕舉妄動。”
其他人連連點頭稱是。
宋小河又說:“再者,你們告知全村的人和附近村落之人,若是瞧見一盤著長發的美麗女子,且以我的名義請她暫留,再喚我來,可懂了?”
() 村長連忙問,“敢問仙姑,那女子是何模樣?()”
宋小河想了想,便道:“生得貌美,好似仙氣飄飄,總之你們瞧見第一眼就會知道她不是此地之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眾人又應了,再磕數個頭,又各自奉上了許多銅板,才將宋小河與沈溪山二人給送走。
回去路上,宋小河數著手上的銅板直樂,笑著對沈溪山說:“你知道我們這叫什麼嗎?”
沈溪山記得很清楚,回答:“乞丐。”
宋小河笑容一僵,馬上反駁,“說什麼呢!這個叫做供奉!是他們這些人供奉給你龍神的東西。”
“何為供奉?”沈溪山問。
宋小河想了想,便在此時存了私心,有意要抬高凡人,於是道:“我們凡人雖渺小脆弱,生命短暫,但卻擁有著世間最純粹堅定的信念,所以我們的信奉自然是無比強大的力量,有些是食物,有些是銀錢,有些是念想,以各種東西承載。”
沈溪山也不知有沒有聽懂,或許這種故意抬高凡人的言論在他看來也是十分不屑,所以沒有再接話。
但宋小河並不放在心上,數著銅板哼著小曲兒,得意的小模樣頗為明媚。
回山的半道上,宋小河就這麼與多日不見的步時鳶不期而遇。
她像第一次見麵那樣站在路邊,一身素色衣裙,長發半綰,遙遙看著宋小河,也不喊她,隻等她走到近處了,抬頭時才瞧見她。
宋小河正找她呢,眼下看見了,即刻大為歡喜,剛想跑過去,卻被沈溪山一把抓住了手腕,將她拽了回來。
“怎麼了?”宋小河疑惑地轉頭,就見沈溪山盯著步時鳶,眸光沉沉,似有著敵意。
“神族。”他道。
“原來鳶姐也是神仙啊。”宋小河當然也猜到了,隻是聽沈溪山說出時,則更為神往。
細說原因的話,約莫是步時鳶比沈溪山看起來更像是神,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仰慕和敬畏。
沈溪山不鬆手,不讓宋小河過去,他對步時鳶的敵意外放得越發明顯。
步時鳶斂眉合掌,微微躬身道:“小神為天界步氏神族的掌盤之人,此地得見龍神,乃小神之幸。”
不過是六界的一些虛禮,沈溪山自然是不在意的,也沒有給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