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侍衛隊長道:“皇上,大草原是天險,隻有我們蒙古健兒才能來去自如,南朝人要是敢來,準叫他們生著進來,死著出去。”
忽必烈閉著眼睛,緩緩搖頭,道:“你錯了。大草原是天險,那是對平常人說的,對於非常之人來說,無異於坦途。趙祺就是非常之人,大草原就是再艱險十倍也是難不住他。你也讀過《史記》,難道你忘了,漢武帝的大軍當年是如何橫絕大漠,掃蕩了匈奴的王庭?大草原就是當年的大漠呀。一千年前,漢人就渡過了大漠,現在他們還渡不過去嗎?”
“皇上,那也得找個地方躲躲呀。”侍衛隊長詞窮之下,慌不擇言,道:“螻蟻尚且貪生,皇上總不能坐在這裏等著給南朝人活捉吧?”話一出口才知道對忽必烈大不敬,忙請罪道:“皇上,臣罪該萬死!”
當此之情,忽必烈哪有心思去理睬這些小事,揮手道:“你走吧。”
侍衛隊長很是決決地道:“皇上,要死,臣就陪你一起死!”
“皇上,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連一個奴才都有如此的忠心,皇上何愁不能東山再起?”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響起,正是察必皇後款款而來。
忽必烈睜開眼睛,看著察必皇後,道:“皇後,朕對不起列祖列宗,朕對不起你呀。汗兄把一個大好江山交在朕手裏,朕卻敗亡如此,有何臉麵見列祖列宗於地下呀?”說到後麵,聲淚俱下。
自從蒙哥戰死釣魚城,忽必烈登上汗位,勵精圖治,整軍經武,四處攻伐,領土急劇擴大,人口迅速增加,國力急劇提升,開創了一個大好局麵,可惜的是這一切都已經是昨日之事,現在的情況卻是南宋大軍攻入大都,連一個送信的人都沒有,是何等的戚涼與悲慘。
忽必烈是個要強的人,每一個敗仗下來,他的苦楚就增加一分。作為平常人,要是有苦楚可以找自己的好友傾訴一番,但是忽必烈是皇帝,即使有苦也隻能往肚裏吞,無法與人訴說,這一哭起來猶如決堤之江水,難以抑止。
察必皇後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她知道忽必烈有多少苦楚,本想讓他哭個夠,但是現在根本就不具備這個條件,安慰忽必烈道:“皇上不用擔心,我們還有別兒哥的幾十萬人馬,可以東山再起。我們先出城,到別兒哥那裏去巡視一番。將士們都很想見到天可汗,皇上去了,必然是士氣大振。”
她很會說話,明明是要忽必烈趕快逃出城,卻給他說成巡視,如此一說,忽必烈就容易接受了。
忽必烈想了一下,搖頭道:“別兒哥那裏是去不得。他這人狼子野心,要是朕手裏有兵的話,去了他是會歡迎朕的,現在朕手裏沒兵,難保不出問題。”
察必皇後想了一下,問道:“皇上,除了到他那裏去,我們還能去哪裏?”
這個非常簡單的問題卻把忽必烈給問住了,張口無言,歎道:“朕曾擁有四海,到頭來卻連一個避難的地方都沒有,天乎!天乎!”
忽必烈這個給曆史學家稱讚為“一個舊世界的破壞者,一個新世界的創造者”,具有雄材大略的明君,到頭來卻連一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實是讓人想不到!也夠淒涼的了!
“解晉在敵人縱深居然敢分兵全殲貼木兒,這夠大膽了吧?趙良淳的膽子更大,以區區一萬之眾就直入大都,他們的膽子一個比一個大。”李雋看著手裏的戰報,很是感慨地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原以為忽必烈固然有中原決戰的失敗,其實力仍然不容小視,現在看來,我們把他估計得過高了,原來他是虛弱得不堪一擊了。”
張世傑和高達齊聲讚同道:“是啊,這仗打得我們想都想不到,居然是如此順利。”高達還加了一句“真沒勁!”
李雋沉思著道:“戰況的變化出乎我們的預料,我們會師長城的計劃要改變一下了。現在,在燕雲之地唯一的威脅就是別兒哥的軍隊,他來了倒好,省得將來在大草原上作亂,增加進軍大草原的難度,他來了就不讓他回去,務必全殲。我的意思是東西兩路大軍調轉方向,不再指向長城,而是東西對進,切斷別兒哥北躥之路,我們中路軍,直奔大都,與趙良淳會合,再殲滅別兒哥。兩位以為如何?”
“皇貴奇變,戰況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們的部署也該變化。”高達很是讚同李雋的看法,道:“皇上,臣以為可以急令解晉,歐軍行,代遠軍和特種步兵,火速趕往大都,防止別兒哥奪城。”
張世傑補充道:“可以要廖將軍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大都,以應不測。”
“你們的主意非常好,就這麼辦。”李雋自是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