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搞分裂走向反黨(1 / 3)

1929年5月的一天,陳獨秀因胃病發作上街買藥,順道到住在提籃橋昆明路上的彭述之家坐坐。彭述之夫人陳碧蘭見陳獨秀來了,忙沏上一杯茶,笑道:

“總書記,請你品嚐昨天一位朋友送來的你們安徽祁門新茶。祁門茶中外有名。”

“好,謝謝彭夫人。”陳獨秀端起茶杯邊喝,邊品嚐,讚道:

“好茶,好清香,不愧是世界名茶。”

“總書記,我再給你品嚐一樣東西,怕比這祁門新茶的味道還好。”彭述之高興地說。

“什麼好東西?拿來我看看。”陳獨秀問道。

彭述之順手從書架上取出幾本小冊子遞給陳獨秀,說道:

“這是難得的好東西。”

陳獨秀一看是油印的托洛茨基寫的《中國革命的階級關係》、《中國革命和斯大林的提綱》和《我們的話》,像發現新大陸似地驚喜,問道:

“彭述之,這些材料是從哪兒弄來的,我從沒見過。”

“我是從尹寬那兒拿來的。據他說,是剛從歸國留學生王平一手中拿來的。”彭述之答道。

尹寬,安徽桐城人,與陳獨秀是鄰縣老鄉,早年與周恩來、陳獨秀之子延年、喬年等赴法勤工儉學,創建少年共產黨,是五個執行委員之一,後來做過中共山東地委書記兼濟南團委書記、中共中央秘書,江浙區委書記兼宣傳部長,大革命失敗後,分配到廣東和張太雷一起工作,後又任安徽臨委書記,不久回到上海。彭述之所說的王平一,是山東臨淄縣人,1925年進莫斯科東方大學,轉向托派後,1928年東大中國部解散時,畢業回國。回國後,在上海被分配在共青團中央經濟鬥爭部工作,後調做黨的工會工作。同時,他又是黨外的留學托派組織成員,把《我們的話》和油印的托洛茨基論述中國革命的文件,秘密地傳到黨內。由於出國前,他在山東地委書記尹寬手下工作過,所以先給尹寬看。尹寬看了很受感動,帶著一臉的興奮神氣,跑來給彭述之夫婦、汪澤楷、鄭超麟夫婦等人看。鄭超麟看了以後說:

“這些文件雖翻譯得不好,印得也不好,但看了後,比黨中央秘書處精印的文件和瞿秋白精譯的共產國際通告之類,給我們更深刻的印象,仿佛有什麼電光閃過我的頭腦,於是把我們吸引住了。”

陳獨秀從彭述之手中接過這些文件後,迅速地翻閱起來。翻著,看著,他突然驚喜地發現,大革命時期,自己提出的先是反對共產黨加入國民黨,後來又多次要求退出國民黨的主張,原來與遠在莫斯科而素不相識的托洛茨基的主張不謀而合;而正是因為這種主張被共產國際一再否定,才導致了大革命的失敗。由此可見,他原來的主張非但沒有錯,而且是真正的“正確路線”。於是,他恍然大悟,極口稱讚:

“托洛茨基同誌所指出過去大革命失敗的教訓是百分之百的正確。”

陳獨秀越看,對托氏的文件興趣越濃,心中似乎升起一盞“明燈”,覺得一下便看清了過去許多問題的是非及其實質所在。然而,他畢竟是沙場上的“老鬥士”,對此還是異乎尋常的謹慎。於是,他對彭述之說:

“述之,托洛茨基是個遠離中國的外國人,對他所說的觀點,我們還是要慎重對待。”他呷了口茶,又說:

“這樣吧,這些材料我帶回去仔細看看。”

“也好,隔日我再把尹寬他們叫來,大家討論討論。”

陳獨秀深深地被托氏的文章打動了,似乎胃病頓時也消失了,像注入了興奮劑,精神為之一振。他回到家中,又認真地細讀起來,不時地用紅筆劃上杠杠或圈兒。托洛茨基說:

“無論任何時候和任何條件下,無產階級的黨不能加入別的階級的政黨與別的階級混合組織”;“中國共產黨委員會要求黨從國民黨中退出來,並通過它的左派和這個組織聯合,證明是無比正確的提案”;“中國共產黨必須完全取消在組織上、政治上對國民黨的依賴”;“過去五年中,沒有一個共產黨,受共產國際機會主義領導之害有如中國共產黨那樣酷烈……”。

尹寬、彭述之、汪澤楷、鄭超麟等,看了托氏的文章後,也產生了極大興趣,從事實到文件,從理論又回到他們親身經曆和思考過的實踐,他們很快接受了托洛茨基主義了。於是,他們和陳獨秀常常在彭述之、汪澤楷家進行辯論,在辯論中,陳獨秀還有些家長製的味道,總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提出不同意見,與彭述之等人熱烈辯論;然而,下次辯論時,卻放棄了上次的不同意見。又提出進一步的不同意見;他們進一步說服他,他沒接受,可是再來一次時,他再進一步提出新的不同意見。這樣,一步一步深入,但還有個別問題,如托洛茨基對中國革命性質及新政權性質問題,他們沒能說服陳獨秀。陳獨秀認為中國革命仍屬於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性質。在這個辯論過程中,陳獨秀不僅口頭說,有時還寫書麵意見或文章,闡明這些觀點給尹寬他們看,大概有七八篇。

一天,陳獨秀寓所裏突然來了一位陌生的的年青人,令陳獨秀大吃一驚,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位陌生年青人,懷疑是國民黨的暗探。未等他開口,這位年青人便親切地喊道:

“舅舅!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季嚴!”陳獨秀驚喜道。原來,來人便是他大姐的兒子、外甥吳季嚴。

“是的!”外甥吳季嚴答道。

“多年不見。你已長成一個英俊的小夥子,若是在路上相遇,真叫舅舅認不出來了。”陳獨秀拉著外甥的手滿臉喜悅。

“我是剛從莫斯科東方大學回來的。”外甥吳季嚴說。

陳獨秀一聽外甥吳季嚴是從莫斯科回來的,忙叫他說說蘇聯的情況。

“好,我說。中山大學和東方大學同情或參加蘇聯托派的人很多,連蔣介石的兒子蔣經國也加入托派秘密學社。我也秘密地參加了托派。”吳季嚴呷了口茶,又說:

“舅舅我給你講一講1927年11月7日紀念十月革命節,紅場上反斯大林遊行的事。”

“好。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陳獨秀說。

吳季嚴接著介紹說這天紅場上紅旗招展,形如火海,十分壯觀。斯大林等蘇聯最高黨政軍領導人,站在列寧墓上的主席台上,檢閱認伍。中午時分,當中國留學生的隊伍剛踏進紅場入口處時,斯大林等人就向他們招手。同時,在揚聲器裏呼喊支持中國革命的口號:

“中國革命萬歲!”

“中國共產黨萬歲!”

“向中國人民致敬!”

“世界革命萬歲!”……

接著,紅場內成千上萬的人震天動地的高呼:

“嗚啦!”“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