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窮途末路遇知音(2 / 3)

童工工價低廉,每天做工十幾個小時,苦不堪言,吃的是豬狗食,拳打、棍棒在所難免,小小年紀的潘蘭珍飽嚐了人間苦楚。盡管如此,畢竟有了個暫時可以活命的飯碗,總比流落街頭好些,小大人似的潘蘭珍很知足。十三四歲的蘭珍,由於勞累過度,使得她長得很矮小,四肢像蘆柴棒一樣的瘦,麵容憔悴,可是她還得在那洋人工廠裏支撐著,每月總算能掙幾個錢交給父母,多少能減輕點壓在父母肩上的擔子。後來,她的父母為求生到浦東去了,她就獨居在上海嶽州路永興裏11號。

這時,她已成了一個十七八歲漂亮的大姑娘了,發育使她豐滿起來,圓圓的臉上泛著幾絲紅暈,一雙眸子閃著秋波,梳著入時的短發,亭亭玉立,盡管沒有什麼衣著,但也有些摩登起來。然而,這漂亮又給她帶來不幸和災難。一些工頭和不三不四的家夥,見了她如同色狼欲吞噬她,經常糾纏,尤其是做夜班,更使得她無處躲藏,隻得在屈辱中忍受著。一個流氓工頭,表麵上對她挺關心,佯裝大罵那些欺淩她的流氓,其實也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家夥,經常夜間闖入她的住處,威脅她、強迫她嫁給他。潘蘭珍不同意,上班時則找她的茬子,甚至打罵體罰,被迫無奈,潘蘭珍與這個流氓同居,受盡了虐待。同居後,生了一個孩子,都未能養活。後來這個流氓為了遺棄她,就變本加厲地對她施以虐待,動輒非打即罵,她常常被打得鼻青臉腫,甚至遍體鱗傷,精神上受到莫大的刺激。在忍無可忍中,她也變得剛強起來,與那個流氓一刀兩斷,不再來往,頑強地生活在艱辛的日子裏。

談起潘蘭珍與陳獨秀的結合,也有一段故事。

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失敗後,叱吒風雲的陳獨秀,受到黨內批判和撤銷總書記職務後,顯得一蹶不振。為避開國民黨懸賞3萬緝拿他而布下的天羅地網,他於1930的冬隱姓埋名,在永興裏潘蘭珍居住的那一幢房子的前樓隱居下來。

一天,他胃病突然發作,身覺不適,飲食不思,因無人照料,又不敢去醫院就診,隻得穿著破舊長袍,頭戴呢帽,圍著一條大圍巾,匆匆忙忙地返回,但又怕有人盯梢,走走停停,心神無定,總覺得特務跟他形影不離。慌忙間,被小路上一條枯樹枝絆了一下,“哎呀”一聲,摔倒在地,昏了進去……

無巧不成書。這時,一位剪著短發,穿著素雅而剪裁得體的冬裝的年輕女工,下班正好路過,發現了一位胡子拉碴、臉色蒼白的老者昏倒在地。這位善良的女工,急忙彎腰扶這位老者,一見是剛搬來的隔壁鄰居,他嘴裏不停地噴吐著白沫。這位女工不禁想起前幾天曾與他爭吵時,他還挺神氣的,今天怎麼昏倒在地呢?

那天,她下夜班回家,累得倒頭便睡。睡得正香時,突然隔壁樓上響起一陣又一陣咣咣啷啷的聲音,把她吵醒,她氣憤地大聲道:

“啥人這個樣子缺德,阿拉做夜班,儂發神經啦!”

樓上人不僅不理睬,反而敲得更響,她氣憤至極,穿起衣裳,飛快跳到隔壁樓上,掄起拳頭,使勁地敲門,喊道:

“開門!開門!把人吵煞了!”

敲了好一會,隨著一聲門開,伸出一個蓬頭垢麵的腦袋,厲聲問道:

“敲什麼,你發瘋了?”潘蘭珍一見是隔壁的新鄰居,胡子拉碴,一雙血紅的眼睛,是個十足的癟三樣子。

“先生,阿拉做夜班,儂弄出的聲音太響,把阿拉吵醒了,請儂聲音小點,好嗎?”潘蘭珍哀求道。

“你聽著,這房子是我花錢租的,我在房子裏幹什麼事,你管不著。你怕聲音,可以搬到別處去住嘛!”

說著,這位先生就“哐啷”關上門,氣得潘蘭珍臉色鐵青……

想到這裏,她真想走開,不管他死活,然而她又想到救人要緊,吵嘴是件小事,鄰居相處哪有那麼好,於是,她親切地呼喚道:

“先生,儂摔得怎樣?快起來,阿拉扶儂回家!”

任憑她怎麼呼喚,陳獨秀仍無一聲應答。她急了,救人如救火,忙背起陳獨秀往自己家裏吃力地走去。到了家中,將他平息地放在床上,她又火速花錢請來大夫。

大夫一針強心劑注入陳獨秀的肌體。

片刻間,陳獨秀醒過來,眼前出現的竟是前幾天與之吵嘴的那位姑娘,正在用湯匙慢慢地給他喂藥。陳獨秀感動不已:

“姑娘,太謝謝你了!那天我真……”

“先生,不用謝。那天阿拉的態度也不好。好了,不說這些,大家都是隔壁鄰居。”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阿拉叫潘蘭珍,在英美煙草公司做工。”潘蘭珍溫柔地說。停了會,又問陳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