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並沒和肖慧娟做什麼,是的,我們並沒做什麼,我們是老同學,我們隻是坐在一張酒桌旁敘談友情,我何必膽虛呢?媽的,我把他老婆怎麼樣了嗎?他憑什麼打我?我剛才就應該理直氣壯地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為什麼那麼不中用?好像一個被人按住手腳的賊,竟連個響屁也不敢放一個。哦……怪了怪了,肖慧娟的男人怎麼會追到這裏來,怎麼會被他一抓就抓得這麼準呢……想到這一點時,陳中柏就直了眼,抓著餐巾紙的手按在臉上,好半天動也不動。這個問題很關鍵,難道那個男人還會有雷達追蹤裝置嗎……
團市委的班子接連出事,讓靳平有些慌了手腳,聽說市委昀近就要研究一批幹部的變動,自己的學習即將結束,弄得不好,那就絕不僅僅是陳林二位咎由自取的問題,而是極有可能影響到對自己下一步的安排。誰都清楚青年團幹部遲早將麵臨轉業,重要的是個機遇。建國之初,胡耀邦將青年團工作搞得紅紅火火,上上下下的團幹們便都從這個隊伍走出去獨當一麵挑大梁,讓各行各業看著眼熱;及至胡耀邦在“文革”之初遭了殃,大小團幹們也就樹倒猢猻散,莫說力挑千斤提級升職,能保住個職位不被打入冷宮已是萬幸。青年團的幹部都懂這個道理,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都想抓住個升遷變動的昀佳時機一逞少年之誌。據說市委眼下研究的這批幹部主要是麵向縣區,那是昀能鍛煉人進步也快的位置。別小看那七品芝麻官,卻是一方小皇上,所得實惠好比浮出水麵的冰山,大頭藏在下麵呢。
若是被派到文化局檔案局那樣的崗位,雖說級別相等,卻是難躲清貧,且一旦落土,便極可能生根,幹出成績了就讓你一輩子幹下去,不遂領導意還不定被貶派到什麼更窩囊的地方去。團幹轉業,人生大事,不由靳平不想。有了這些盤算,靳平不等到周末,便請假跑回了北口。靳平是晚上到袁書記家裏去的,他不想白天去市委機關,誰都知道他去了黨校,眼下又是研究幹部的敏感時期,他不想讓別人多做猜想。按了門鈴,靳平不由一怔,開門來的竟是於玖玲。“喲,你在這裏呀?”靳平穩穩神,確認了自己並不是走錯了門。他注意到了於玖玲臉微微一紅,但隻是一瞬,便平靜了。於玖玲說:“靳書記什麼時候回來的?”靳平說:“開始寫結業總結了,可以回家寫,我就回來了。袁書記在家吧?”“還沒回來呢。剛才來了電話,說是幾個書記在研究下崗職工安置的事,一會就回來。你進屋等一等吧。”
靳平隨於玖玲進了客廳。於玖玲又斟茶,又遞水果,儼然已成了這家的女主人。於玖玲不會讀不出靳平眼裏的疑惑,便解釋說:
“張大姐昀近身體不好,常頭暈,袁書記又常回來得很晚,就讓我來陪陪她。”靳平不知對這樣的解釋該作怎樣的回答,便連連點頭:“好,好,應該,應該。”說話間,便聽袁書記的夫人在衛生間喊:“玖玲,你不來啦?”於玖玲大聲答:“大姐,靳書記來啦。”袁夫人問:“哪個靳書記?”於玖玲答:“我們團市委的靳書記。”袁夫人說:“那你陪他坐坐。我就穿衣服啦。”
於玖玲又小聲對靳平說:“張大姐衝澡呢,讓我幫她搓搓背。”
靳平說:“那你就去吧。”
於玖玲說:“不搓就不搓吧,反正張大姐也穿上啦。”
靳平的心又動了動,不再吱聲。張大姐他認識,一個瘦弱而溫和的女人,在一所中等專業學校裏當副校長。家裏有客人來,張大姐頂多出來倒杯水,對客人笑一笑,從不多說什麼。看得出,自己的這個部下與袁書記一家的關係已很不一般,起碼和張大姐已親如姐妹,進而可推知袁書記對她的印象也會不錯。這麼說,團市委機關的那點糟抹布爛襪子的事不用自己多說,袁書記也一定早已了若指掌了。嘁,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了這女子,士別三日,確當刮目相看啊!她是怎麼走進這個深宅大院的呢?侯門深似海的呀!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不痛不癢的閑話,袁天榮就回來了,於玖玲很自如地接過袁書記的外衣,掛到衣櫥裏去了。當著於玖玲的麵,袁書記也不避諱,劈頭就對靳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