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了少年頭下2(2 / 2)

對於這些猜測和議論,表現出漠然處之的隻有陳中柏和林卓文。兩人的身份和位置不比常人,又直接牽扯到個人去向,不好混同於普通老百姓,這大家都能理解。而於玖玲則表現得比較積極和直率,在推測中層幹部中誰將是一匹黑馬時,她說了張三說李四,似乎在她的眼裏誰都具備足夠的實力。這種積極和直率實則是一種掩飾,人們都明白,也不點破她。倒是有人以另一種直率逗她,“玖玲,準備銀子請客吧。”她便大大咧咧地哈哈一笑,“我?祖墳上沒長那根蒿子,等下輩子吧。”這一天,臨近下班時,林卓文踅到陳中柏辦公室來,將放在牆角的棋盤抱到辦公桌上,說:“中柏,生死決戰,敢不敢?”

自從上次那一盤,兩人再沒對過奕,林卓文連到這間屋裏來都是稀客了。再看林卓文的臉色,滿是豁達開朗的笑意。陳中柏心裏奇怪,也笑說:“跟你這小臭兒,還說什麼敢不敢?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好,你等我打個電話,跟夫人請下假,再跟你來個張翼德裸衣戰馬超,大戰三百回合。”

上次出了那件事後,陳中柏在家裏被夫人又哭又損好鬧了一頓,他的家庭觀念和組織紀律性立刻上升了一個很高的檔次,晚間一般的應酬他都盡量推脫,非去不可的也都事先請示,回家彙報。還一改以前對傳呼機的不屑,腰間也別上了一個“電蛐蛐”,以利夫人的及時聯係和監督。機關的同誌們私下說,看,壞事變成了好事不是?辯證法嘛,放之四海而皆準。

陳中柏打電話的工夫,林卓文已嘩嘩啦啦地擺好了棋,待陳中柏湊上前來的時候,林卓文便讓他吃了第一驚。林卓文從衣袋裏摸出幾張票子,都是嶄嶄新五十元一張的,叭地壓在了自方的老將下。

“這是咋個意思?”陳中柏問。

林卓文說:“咱們今兒別光鬥嘴兒了,也動點正格的,刺激刺激,五十元錢一盤,行吧?”

“這……好嗎?”陳中柏往房門掃了一眼。

林卓文說:“你不用看,我進屋裏就落下鎖舌了,謝絕任何人觀戰助威。”“我……倒不是怕誰看。”陳中柏斟酌了一下詞句,“我是想,這個頭兒……要是一開,往後咱倆……”林卓文一笑:“往後咋?咱可不是賭,咱今兒個隻是玩它個‘填大坑’。‘填大坑’懂吧?不管誰輸贏多少,就拿這個錢去喝他個一醉方休。”

“填大坑”的遊戲,陳中柏在工廠時也偶爾玩過。幾個人或搓麻將,或摔撲克,多少帶些賭資,贏家卻不可自入腰包,而是眾人拿去再尋一樂,含了博彩和打平夥的雙重性質,很助聯絡感情。機關裏的青年人也常偷著這麼鬧,陳中柏是官,便大小拿了一些深沉,他不主動往前湊,別人也不找他。

兩個人的棋走得都很謹慎,倒不是因押了錢,而是彼此心裏都覺隔了一層什麼,就是開玩笑,也都很注意分寸,再沒了那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淋漓與酣暢。有時對方走出了明顯的漏步,也再不似以前那般奪寶似的一把抓去不容緩讓,而是客客氣氣地提醒,是不是想誘敵深入啊?我可不上這個當啊。這般很外交地此進彼退你恭我讓,一比一,二比二,勢均力敵卻不顯硝煙濃烈。

及至到了第五局,林卓文開始加快節奏,短促出擊,頻頻進逼,後方卻明顯失守,待陳中柏的一馬一車衝近老營,他便一推棋盤,舉了白旗,說:

“輸了輸了,三比二,正是真實實力的對比。”

陳中柏又擺棋,說:“再來一局。這局你走急了,本來優勢在你那邊。”他有意讓林卓文扳回一局,弄成..製的“填大坑”

心裏才昀覺平和。.林卓文卻拿起了壓在旁邊棋子下的票子,抖著說:“不下了,這正好,你和我,兩人加一塊,整個一個二百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