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師是不是在夫人這兒沒得恩準？”於力凡一臉尷尬地訕笑：“熊總經理經多見廣，一針見血，我這輩子天生怕老婆的命，還請幫人幫到底吧。
熊總卻斂了笑，說：“今非昨比，昨天我一再點撥你，任你挑任你選，你卻一昧要算經濟帳。今天可就不行了，昨晚我已跟朱市長作了彙報，若是變卦，就怕朱市長要開疑是我從中占了什麼便宜啦。”
妻子見於力凡紅頭漲臉的說不出話，隻好親自出馬，說：“那就先把房子另選好，再讓老於去跟朱市長說，憑他和朱市長的交，這點麵子朱市長不會不給的，你放心好了。”
熊總經理長歎了口氣，說：“那你們就換個一百四十五平的吧，也不要再去跟朱市長說，日後朱市長不問什麼呢，自然大家都；朱市長要是有了不滿意的表示，這個差價就由我來出，算我和於老師交朋友了，好不好？”
妻子說：“樓層也得換一換，我有風濕性關節炎，五層上著費勁，得要三層的。”熊總笑，點頭：“好好好，就三層。不過，這麼一調換，參加房改那一塊，你們可就得多掏一些了。”妻子問：“多多少？”熊總說：“這筆帳我也不會算，又是級別待遇又是工齡補貼的，繁瑣得很。估計總得多上萬兒八千的吧。”妻子很豪爽地應承：“行，我認了，寧可十年八年的啥衣服也不添了，先住上可心的房子要緊。”
幾人都笑。熊總開玩笑說：“於老師，你可別聽大嫂這麼說，該給大嫂買衣服還是要買，不然，就容易讓別人鑽了空子，那你的損失可就大啦。大嫂是個多麼精明人，家不可缺啊！”
說得幾人又笑。兩口子重新選定了房子，半是高興半存遺憾地從房地產公司出來時，於力凡說，按你的話，西瓜咱沒得著，芝麻又不甘心，總算到手了一個癩瓜，好看是好看，可酸了巴嘰的，進嘴也沒多大意思。
妻子說，咋沒意思？我是山西老侉，就得意個酸味！要不是我，哼，你就芝麻吧你。於力凡說，這個熊總初次相識，還真夠意思。妻子不屑地撇撇嘴，說，夠個屁意思，你以為他真跟朱市長彙報啦？他這是在跟咱們討人呢。於力凡說，那你說這份人可咋還？也不知人家孩子啥時才考大學。妻子說，大不了過年時咱去拜個年，給他孩子多扔幾個壓歲錢，咋說咱賺的也是大頭。
於力凡想了想說，雖說咱給朱市長幫過忙，可朱市長返的這份人也太重了些，是不是咱也跟朱市長有點表示，要不也顯得咱太有點那個了。
妻子悶了一陣說，那就把郎總給你的那個韓國瓷瓶送給他，顯得又體麵又大方，要不咱家也不配擺那個。於力凡點頭，說這個主意好，義無價啊，誰知往後咱為啥事，還得找到朱市長呢，這種遠期投資，要得，也值得！
隔了一天，於力凡撒目（留意觀察）著廠長室隻有牛廠長一人在屋時，便敲門進去，先說了些不關緊要的話，很快把話引入了正題：
“也不知廠長上回說幫我解決房子的話，還算不算數？這幾天我和我老婆看中了一戶房子，各方麵都還稱心，就是一說錢時心裏沒底。廠長要是能格外開恩幫我解解憂，我就把這戶房子留下；您要是為難呢，我就趕快打電話把房子退掉，人家在催我交定金呢。”
牛廠長怔怔神，立刻表弁說：“這是好事呀！誰說我說話不算數了？我又啥時說話不算數了？你具體跟我說說，這房子是個啥價？”
於力凡故意做出吭哧癟肚心裏沒底的樣子說：“少說……也得二十多萬三十來萬……”
牛廠長有些吃驚地問：“啥房子這麼貴？”
看牛廠長神弁，於力凡心裏有了底，牛廠長和朱市長兩人並沒照光，這就好做一女臨嫁，分頭向各掌財權的爹媽要下兩份嫁妝的美事，再一想，朱市長的那一份本是多慮，城府極深的官宦之人是輕易不會把這種慷國家之慨的事告訴給別人的，便說：
“是月宮小區的，一百四十多米呢。我跟我老婆說，就咱這身份，別說不趁，更不配，抬轎的命要是坐進金轎去，還不先得閃了腰。可我老婆相中了就不鬆口啊，說一炮兒（一次性）掏不起，咱就按揭貸款，慢慢還。我說，那往後還不天天啃鹹菜疙瘩，一直啃到沒牙豁齒的時候啊？我老婆說，啃就啃，啃我心裏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