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團發現了美31團的榴彈炮陣地,戰士們用機槍掃,用手榴彈炸,使美軍的榴彈炮成了一堆廢鋼爛鐵。在向敵榴彈炮陣地發起攻擊的戰鬥中,湧現出了著名的戰鬥英雄孔慶三。這位1926年出生的山東漢子, 參軍一年半即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時任第80師炮兵團92步炮連班長。戰鬥激烈進行中,238團8連被一占領獨立家屋之敵的密集火力攔阻。突上去1個班,在敵火力中倒下,幾次爆破都未成功。孔慶三他們班奉命摧毀步兵分隊幾次爆破未成的敵火力點。由於敵前沿有1座小山崗遮擋,無法直射。孔慶三果斷決定,將炮彈殺傷半徑為25米的92步兵炮推到距射擊目標隻有20米的小山崗。由於天氣嚴寒,地麵冰凍堅硬,敵火力猛烈,無法構築陣地,炮的右駐鋤懸空,無法射擊。在這緊迫的關鍵時刻,孔慶三毫不猶豫地毅然臥倒,用鐵鍁逼住一個炮腿,壓在身下,再用肩膀頂住另一炮腿駐鋤,厲聲命令炮手立即開炮。“轟”的一聲,將獨立家屋敵火力點摧毀,消滅了30多名敵人,8連順利地攻占了敵人陣地,為全殲新興裏守敵開辟了一條勝利的道路。但孔慶三卻因受到火炮巨大後坐力的撞擊,腹部又中了一塊彈回的彈片而壯烈犧牲,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戰後,誌願軍總部給他追記特等功一次,並授予“一級英雄”光榮稱號。
戰至次日天將亮時,槍聲漸漸稀疏下來,238團的戰士們爬上新興裏旁的一座山頭,用望遠鏡向山下望去,發現凹地中一座房子附近有一群美軍在活動。他們立即將4門迫擊炮抬到山上,每門炮帶了10發炮彈。4門迫擊炮瞄準了山下的目標進行齊射,40發炮彈接連砸下去,美軍死傷慘重。
第240團在三麵受敵人夾擊的不利形勢下,先攻下敵人一獨立家屋,殲敵十餘人,又打掉敵營指揮所,斃敵數十人,繼而攻下1324高地,殲敵100餘人,切斷了新興裏與內洞峙之敵聯係。
第239團攻占1200高地後,隱蔽進至新興裏東山,發現山腰幾頂帳篷內大約有一個排的美軍正在睡覺,戰士們一齊開火。頃刻,30幾個美軍統統回了“老家”。另一部分兵力從側翼迅猛向裏穿插,當他們進至該山的另一側時,隻聽見前麵房子裏的敵人一個勁兒地朝他們叫喊。於是,他們輕重機槍一齊開火,把敵人撂倒了一片。負隅頑抗之敵,被指戰員一一消滅。午夜時分,各種輕重武器響成一片。黑暗中,彈片橫飛,子彈穿梭。向敵衝鋒的該團指戰員一個個倒下了,伏在一塊石頭後麵的戰士們,也被猛烈的敵火打得抬不起頭來。該團4連連長火了,他向班排長們打了幾個手勢。平時配合默契的部屬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除在正麵留少數人員繼續牽製敵人外,各班迅速散開,向前麵的9座獨立房屋包抄過去。不一會兒,有兩個戰鬥小組進至敵人第一座獨立房屋的射擊死角內,他們將一顆顆手榴彈從門窗向屋中投去,有的還趁機端槍向裏猛掃。用這樣的打法,4連奪取了敵人的多座獨立房屋。當收繳戰利品時,戰士們發現,各屋均有電話機、報話機,牆上還掛著作戰地圖,地上還有未及燃盡的作戰文書,敵一上校軍官也橫屍屋內,後來證實,該上校軍官為敵31團團長麥克萊恩,此處正是敵人的步兵第31團指揮所。
此時,第242團占領了1221高地,控製了公路,切斷了敵退路,並截獲汽車11輛。該團占領1221高地高峰及西南高地,卡住了敵人退路。
經兩天兩夜的戰鬥,“北極熊團”遭到創建以來最嚴重的打擊,損失慘重。新興裏之敵被合圍於1平方公裏的狹小區域內,敵人處於不利態勢。第80師也在嚴寒、饑餓、疲勞和武器彈藥嚴重匱乏的極端不利條件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戰鬥傷亡及凍傷減員過半。但指戰員吃炒麵、吞雪團,士氣仍然十分高漲。
美軍害怕夜戰,一到夜晚,失去空中和地麵強大火力支援的“北極熊團”就真的“熊”了,你打他藏,加之敵團部又被我軍意外殲滅,因而,該團當夜沒能組織有效反擊。彭德清命令第80師,嚴密監視敵人動向,切不可麻痹大意。
果然,天亮後正當戰士們打掃戰場之際,新興裏各角落和附近山溝突然冒出大量美軍,並向誌願軍正在打掃戰場的部隊發起進攻。原來,“北極熊團”失去了空中和地麵強大火力支持後,該敵當夜沒能組織有效反擊。但“北極熊團”到底是一支老牌勁旅,應變能力很強。天一亮,他們便開始有組織地進行反撲了。
第80師攻占了新興裏部分陣地後,即誤認為“敵已大部被殲,隻待天明打掃戰場”,其實敵人大部分兵力借夜色而掩護著。
得此情況後,彭德清估計美31團到了最後關頭一定會拚死頑抗,遂決定調第81師主力協同 80師合殲新興裏地區之敵。彭德清立即命令以第81師(缺第243團)會同第80師圍殲新興裏之敵,第79師暫停進攻,積極鉗製敵人,鞏固陣地,並將第94師調往柳潭裏,待新興裏之敵被殲後,再合力聚殲該敵。
29日上午,第80師和第81師從四麵同時向新興裏之敵發起猛攻。30日夜,天降大雪,氣溫繼續下降,第27軍戰士凍傷減員繼續增加。午夜,彭德清命令第80師和第81師241團,向“北極熊團”發起第三次攻擊。攻擊中,各突擊部隊冒著槍林彈雨,奮勇作戰。至12月1日淩晨,先後突破敵人前沿陣地,與敵展開逐壕逐屋的反複激烈爭奪。
11月30日,第9兵團副司令員陶勇親臨新興裏,與彭德清一起指揮80師和81師主力和27軍炮兵,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同時向新興裏之敵猛烈攻擊,戰士們蜂擁衝進美軍的坦克防禦圈內,與美國兵血肉相搏。
12月1日天亮後,敵被壓縮於狹小地域,彭德清命令各部隊白天繼續攻擊,以求將敵全殲。敵傷亡慘重,待援無望,於11時在40餘架飛機、10餘輛坦克掩護下,向第81師242團陣地突圍,81師242團在敵人突圍正麵頑強阻擊,給其大量殺傷,但未能堵住敵人。
當時,最令誌願軍官兵頭痛的是敵人的坦克。因為當時誌願軍隻裝備了少量的火箭筒,更沒有打敵坦克的經驗,所以敵人坦克對誌願軍威脅最大。戰士們急中生智,發明一係列打敵坦克的“高招”:242團9連副班長葉永安受命帶領一個小組前去打敵坦克。當敵4輛坦克進至距誌願軍陣地約40米時,葉永安率戰士們快速匍匐前進。在距敵坦克約20米處時,葉永安一躍而起,撲向敵坦克前麵一輛被打壞了的吉普車,並迅速澆油點燃了它。大火擋住了敵坦克的去路。葉永安趁機用一排手雷將第一輛坦克擊毀。接著他們向第二輛坦克衝去。當敵坦克駕駛員伸出頭來窺視時,跟隨而來的戰士一躍爬上坦克,對準頂蓋口投進一顆手榴彈。“轟”的一聲,第二輛坦克癱瘓了。接著,他們又向第三輛坦克衝去,就勢甩出一顆手榴彈。葉永安趁著爆炸煙幕升起的瞬間,抱起炸藥包飛身撲過去……敵坦克被炸斷了履帶。就這樣,他們機智勇敢地一連炸毀敵四輛坦克,為戰鬥的勝利立下了突出的戰功。
在追擊戰鬥中,80師和81師在傷亡慘重,有些團隊在隻剩幾十個人的情況下仍然堅持戰鬥,冒著敵機轟炸奮勇投入追擊,沿途圍追堵截。在追擊逃敵戰鬥中,廣大指戰員“輕傷不下火線,重傷不叫苦”。80師240團7連5班長隋春暖的腳趾在入朝時因凍傷已爛掉了兩隻。為了不“泄密”,他悄悄地用布裹好腳一直隱瞞著。這次追擊戰中,他忍著劇痛率領全班迂回9.5公裏,切斷了敵人的退路,為全殲逃敵作出了貢獻。後來,他右臂又負了傷,仍勇猛地跳上汽車與敵肉搏。他一人就斃敵10餘名,俘敵5名,繳槍5支。
這時,殘敵突破81師陣地後繼續南逃。
彭德清命令80師立即轉入追擊和堵截戰鬥。第80師展開火力向突圍之敵密集隊形猛烈射擊。第80師各團,不顧敵機轟炸掃射,依托公路有利地形,從敵側翼、後尾、正麵猛烈衝擊,將敵大部殲於新興裏。
12月1日黃昏,“北極熊團”殘部在80師和81師的猛烈打擊之下已潰不成軍,走投無路之下,在十幾輛坦克掩護下企圖越過冰封雪蓋的長津湖逃走,塞滿了美國兵的一輛輛汽車在越過長津湖時,湖麵坍塌。接任團長指揮的弗恩中校等一部分美國兵被淹死,有的踏落湖水中後被凍溺而死。天黑以後,另有約400餘人的較大一股殘敵,乘數十 輛汽車、坦克繼續向南逃竄,剩下的不到幾百人,剛跑到後浦裏、泗水裏地區,又撞在81師的設伏網上,全部就殲。當一小股敵人逃至一窪地時,被80師戰士迎頭截住,經數小時短兵激戰,殘敵悉數被殲。至此,組建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曾被授予“北極熊團”稱號之美7師第3l團和32團1營、師炮團57營共3191人,全部被殲。該團官兵300餘人成了俘虜。
第57炮兵營營長雷·恩布利後來曾回憶道:“中國兵人數這樣多,如此頑強反複進攻的事我從未見過。他們冒著嚴寒和陸戰隊的炮火源源而來,其視死如歸的精神令陸戰隊員們肅然起敬!對這場戰鬥,我感覺是強烈的,因為我失去了很多戰友。我們傷亡慘重。我從未見過像這樣的戰鬥。我曾經在二戰中,遇到過德軍在阿登的最後一次大反攻,但也不似長津湖之戰這樣激烈,那情景真是不堪回首。”
圍殲“北極熊團”的戰鬥結束後,戰士們在打掃戰場時撿到一麵旗子,這麵旗子為藏藍色底,中部繡有彩色圖案,圖案中央為一隻鷹,其兩爪一抓橄欖枝,一抓一束箭;鷹的上方為一隻北極熊的圖案,即是“北極熊團”稱號的標誌;下方為一條黃色勳帶,帶上為英文番號,翻譯後是“第31步兵團”。如今,這麵旗子已成為國家一級文物,被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收藏。
美軍“北極熊團”在第二次大戰期間,曾參加過太平洋戰場上的阿留申群島、馬紹爾群島和衝繩島等戰役,是陸軍中戰鬥力較強的團隊,最終在朝鮮北部的冰天雪地中遭到了慘敗的命運,全團覆滅,軍旗被繳,團長被斃,為美軍曆史上絕無僅有。美軍從此撤銷了步兵31團的番號。它標誌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王牌”團番號,從此永遠地消失了。
戰鬥結束了,新興裏這塊不大的地方,已幾乎被夷為平地。由於敵我反複在此村進行拉鋸式的肉搏戰,戰鬥呈膠著狀態,所以許多地方敵我屍體都混在一起。從陣地上屍體的各種姿勢,即可看出雙方生前廝殺的激烈。在爭奪的要害陣地上,屍體已堆積成了小矮牆,顯然是敵我雙方都曾利用對方屍體作為掩護自己的屏障。
美軍王牌“北極熊團”全團被殲,英雄的27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雖然新興裏之戰中27軍的傷亡數字沒有確切統計,但在第二次戰役中27軍傷亡較大,凍傷減員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