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我已經知道了!”
張學良:“委員長什麼時候放我回西安呢?”
宋子文沉吟片時:“我立即和端納先生去見他。”
蔣介石官邸客室
蔣介石繼續躺在安樂椅上:“夫人,你那位積極襄助新生活運動的閻先生在京城嗎?”
宋美齡:“你說的是有名的平民教育家閻寶航先生吧?”
蔣介石:“對,對!我記得他還是張大帥和張少帥的兩代老臣吧?”
宋美齡:“對!漢卿很是尊重這位閻先生。”
蔣介石:“我想請他代表張漢卿去西安一趟……”
王世和走進:“報告,宋委員和端納先生求見。”
蔣介石:“這兩個保人討債來了,請進!”
王世和應聲退下。
宋美齡:“閻先生……”
蔣介石擺擺手:“等一下夫人就明白了。”
宋子文、端納相偕走進。
宋美齡熱情地:‘“二位功臣到了,請坐。’,
端納落座之後,嚴肅地:“蔣先生,漢卿可以回西安了吧?”
宋子文附和地:“是啊!誠如外電所說:漢卿是條漢子,說得出,做得到,現在就看委員長的了!”
蔣介石不悅地:“我是一國領袖,做事總不能像他那樣輕率,對各方麵都應有個交待吧?比方說,張漢卿對西安事變也應當有個認識吧?”
宋美齡:“就是嘛,我的意見,最好能勸漢卿寫個東西,履行個手續還是需要的吧?”
端納驀地站起身來,鄭重地:“夫人,當初我們三人為漢卿作保的時候,可沒有這一條哇!”
蔣介石肅然正色地:“可也沒有說沒有這一條啊!況且這樣做,也完全是為了漢卿著想嘛。”
宋子文不快地:“好!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不過,委員長必須明確答複:何時準許漢卿回西安?”
蔣介石:“會很快的!我被他搞得見不得人,他應當在南京幫助我多做些事情。”
端納:“漢卿還能幫蔣先生做些什麼呢?”
蔣介石:“比方說吧,他們在事變中扣了許多飛機,何應欽這些人就很有意見,聽說逢人便說漢卿的壞話。”
宋子文:“你們就明確講,要漢卿做什麼吧?”
宋美齡霍然醒悟:“請他寫個手諭,派個東北軍相信的人接回南京。我想,隻要飛機一放,這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宋子文吟哦有頃:“請漢卿寫這樣的手諭並不困難,可派個合適的人去西安就不容易了。”
宋美齡:“委員長已經選好了!”
端納一驚:“誰?”
宋美齡:“端納先生的老朋友閻寶航先生。”
宋子文公館小客室
張學良伏案揮毫,草成一信,旋即擲筆捧讀。畫外音:
“介石委座鈞鑒:學良生性魯莽粗野,而造成此次違犯紀律不敬事件之大罪。茲靦顏隨節來京,是以至誠,願領受鈞座之罪責,處以應得之罪,振紀綱,警將來,凡有利於吾國者,學良萬死不辭,乞鈞座不必念及私情有所顧慮也。學良不文,不能盡意,區區愚忱,俯乞鑒察!專肅敬叩鈞安。”
張學良看罷疊好,裝人信封中,旋即起身活動了一下身肢,不知何故,竟然哼起了京劇《四郎探母》中的唱段:“我好比,籠中鳥……”
宋子文引宋美齡、閻寶航走進。
宋美齡玩笑地:“漢卿,怎麼把阿哥這麼好的公館當作鳥籠子了?”
閻寶航打圓場地:“漢卿喜歡京劇,尤其喜歡言派的唱腔。”
宋子文:“欲知故鄉事,還須故鄉人哪!看來,閻先生是漢卿最合適的信使了!”
張學良緊緊握住閻寶航的手:“你能理解我嗎?”
閻寶航:“當然理解!還記得吧,當年你為了國家統一,毅然易幟,我不僅理解,而且還支持過你嘛!”
宋子文:“所以,這更證明小妹選對了人。”
宋美齡:“漢卿,給楊主任的信寫好了嗎?”
張學良:“寫好了!”旋即從桌上拿起剛剛寫好的那封信,近似調侃地:“給委員長的認罪書也寫好了!”
宋美齡故作驚愕狀:“難怪外電稱漢卿是一條東北漢子,說幹就幹,毫無一點婆婆媽媽!”
張學良:“先不談東北漢子幹蠢事!”雙手呈上信:“請夫人過目,不合格,我可重寫。 目的隻有一個:讓委員長盡快挺直腰杆,領導全國軍民抗日!”
宋美齡接信閱罷,滿意地說:“寫得很好,我回去就轉給委員長。”
宋子文:“給楊虎城將軍的信呢?送信的專使閻寶航先生是專門來取這封信的。”
張學良從桌上又拿起一封信,交給閻寶航:“閻先生,你就辛苦一趟吧,把信交給楊虎城先生,把飛機給他們送回來。”
閻寶航:“我一定遵辦。”
宋子文叮囑地:“這批馬丁飛機的性能不錯,救亡抗日還需要這批家夥,千萬不要損壞啦!”
閻寶航微微地點點頭:“我何時動身?”
宋子文:“我已經從上海包妥一架專機,明天你就動身。”
閻寶航:“漢卿,對眷屬還有什麼話要我捎嗎?”
張學良:“沒有!”
宋美齡玩笑地:“這可不是心裏話!阿哥,我們到外間去,讓漢卿給趙四小姐多捎幾句心裏話。”
宋子文公館樓下客廳
張群坐在沙發上,一邊吸煙一邊在思索什麼。
有頃,隨著下樓梯的腳步聲,宋美齡、宋子文走下樓來。
張群起身:“前朋讓後客,該我去看當家子漢卿了吧?”
宋子文:“慢!漢卿正在與閻寶航先生談國家大事,我和小妹再陪外交部長張嶽軍先生談些家常事。”
張群:“時下,我不管什麼是國家大事還是家常事,我隻關心委員長何時放漢卿回西安!”
宋美齡指著樓上:“小聲點.不要影響他們談話。”
宋子文公館小客廳
閻寶航:“宋子文說,讓我到西安以後告訴東北軍、十七路軍的將領,你幾天內就回去,你對這有什麼把握嗎?”
張學良沉默片時:“我隻能這樣說:我這次舉動是為了國家,也為了領袖,他們對待我怎樣我不在乎!”
閻寶航微微地點了點頭。
張學良手指西北方向,輕聲地說:“他們不讓我回去,那邊能答應嗎?”
閻寶航沉默有頃:“我懂了!好罷,我去一趟吧。”
張學良:“咱們東北有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慎重起見,你還是和蔣夫人、宋委員再談談。”
閻寶航:“好!我這就去。”
閻寶航緊緊握住張學良的雙手。
宋子文公館櫻下客廳
張群望著走下樓梯的閻寶航:“宋委員,應該輪到我去見漢卿了吧?”
宋子文指著樓上:“請!”
張群與閻寶航相見點頭,擦肩而過,遂大步走止樓去。
宋美齡笑著說:“閻先生,談得好吧?”
閻寶航點點頭:“談得很好。夫人,您還有什麼囑托嗎?”
宋美齡深沉地:“這回事情險些鬧出大亂子來,阿哥和我也跟著吃了不少苦頭。告訴東北軍、西北軍的將領,委員長說了,副總司令過幾天就回去,大家要安心,不要再鬧出什麼枝節來。”
宋子文叮囑地:“這點很重要,副總司令回去是肯定的,一定要安心。”
這時,室外傳來嘈雜的叫喊聲。
宋子文生氣地:“是誰在外邊大聲喧嘩呀!”
有頃,一位侍者慌忙走進:“報告!門外來了一位青年軍官,自稱是張副總司令的弟弟,非要進公館看他哥哥。”
閻寶航:“可能是漢卿的四弟學思。”
宋子文:“請學思進來!”
侍者應聲退出。
有頃,張學思走進,行軍禮:“夫人!宋委員!閻先生!學思見兄長心切,實在是失禮了!”
宋子文:“等張嶽軍先生和漢卿會見結束之後,你就上樓去看你哥哥。”
張學思焦急地:“不行啊!公館外邊還有貴客等著見我哥哥呢!”
宋美齡:“阿哥,他和漢卿是兄弟,就讓他上樓先見一麵。”
宋子文公館小客廳
張學良激動地:“你我相交近十年了!從易幟到結束中原大戰,你作為蔣先生的說客都參預其中,我的為人你總該清楚吧?”
張群:“正因為清楚你的為人,我才來看你嘛!說實在話,我和委座相交近三十年了,都沒有勇氣為你去說話。”
張學良:“為我說情完全用不著,我隻希望委座言必信,行必果,盡快放我回西安。”
隨著一陣急促上樓的腳步聲,張學思走上樓來,分外動情地:“哥!我來看你了……”
張學良迎上去,緊緊抱住張學思:“不要這樣脆弱!事變前我寫給你的信收到了嗎?”
張學思:“沒有。”
張學良:“今天我很忙,三兩天後我即準備回西安,你明天再來,我有話對你說。”
張群:“好!你們兄弟二人說累了,我請客!”
張學良:“要請.快一點.晚了可就吃不卜了。”
蔣介石官邸客室
蔣介石躺在安樂椅上捧讀張學良的“悔過書”,自言自語地說:“好!好……下邊的文章就好做了。”
宋美齡一怔:“達令,下邊還有什麼文章好做呀?”
蔣介石淡然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王世和走進:“報告!何應欽部長求見。”
宋美齡碎然變色:“不見!”
蔣介石:“慢請他進來。”
王世和應聲退下。
宋美齡:“你見我不見!”轉身欲走。
蔣介石:“為什麼不見?再看看他的另外一副嘴臉,你將會從中學到很多東西。”
宋美齡:“我學不來,也不想學!”轉身走進內室。
蔣介石官邸內室
宋美齡氣得在室內快速踱步。
有頃,客廳中傳來對話聲:
何應欽:“委員長!”
蔣介石:“何部長,有什麼事嗎?”
何應欽:“報告委員長,被扣在西安的中央大員於今日分乘兩架專機回南京。”
蔣介石:“我知道了!是我在洛陽時做的工作。”
何應欽:“是!”
室外,很長時間沒有了對話聲。
宋美齡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傾聽。
突然,傳來何應欽的吼聲:“委員長!我冤枉啊!……”
宋美齡身不由己地向屋門走去。
蔣介石官邸客室
蔣介石望著低頭喊冤的何應欽,漠然地:“何部長,你有什麼可冤枉的呢?”
何應欽:“張、楊叛逆扣委員長於西安,我等為營救委員長廢寢忘食。由於我和戴院長采取的手段與夫人不同,一些小人撥弄事非,說我和戴院長謀權篡位,投降日本……”
蔣介石:“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一、我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話;二、就是聽到了,我也不信,因為你我相交十餘年,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