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隱雙手把糕點捧到他麵前,章定卻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當然不信,牧隱沉默了,他們還這樣疏離嗎?一口食物就看出來。
她要打破那隔閡,固執地,一直舉著雙手不肯收回。
章定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捏了一塊擱進嘴裏,牧隱立馬喜上眉梢,側身坐著,捧了糕點的手放膝蓋上,眼角含笑看章定咀嚼的動作。
章定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你不吃嗎?”
“我已經吃過啦,這些全部都是帶給你的。”
在吃穿上,聚仙閣對花娘其實很優厚,牧隱算了算,她自己食量不大,小葉子雖饞了點什麼都想咬兩口但消耗的並不多,剩下的通通歸章定,那些主食外的水果糕點喂飽他們三個應該沒問題。
把此想法說與章定聽,章定還不太能坦然接親她的好意,牧隱告訴自己,時間還長,慢慢來,不著急。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雙頰飛起紅雲:“我的衣服也是你洗嗎?”
章定沒明白她為什麼問這個,把東西咽完才如實回答:“不,男女是分開洗的。”雖然有特殊情況,比如往常胡三總能說破嘴皮子於花娘那兒求得一兩件回來,章定特別疏漏了這點。他不知道在自己停頓的那麼一會兒間隙,牧隱心裏羞臊得不行,她一直以為那些事情都是小葉子一手包辦。
後來她問小葉子:“衣服都晾哪裏?”
“就後園啊。”對方答得漫不經心。
“所有人都能看見嗎?”
小葉子感到超級奇怪:“路過當然就能看見啊。”
外套還好,貼身的她便不能接受,於是從這天起她換下後者便自己在房間裏洗幹淨,晾在屋內通風處。
小葉子嘲笑她:“幹這行就別如此純情啦。”
她並不改變。
小葉子就在她身後做鬼臉。
其他人快出來了,牧隱同章定道別,走到門口她回過頭,少年在井邊正準備打水,桶落下去,撲通,敲在她心上。
小跑回屋,險些被後勤房的管事看見,靠牆上,也許是慶幸也許是情動,她分不明白,對著窗外桃樹結的花骨朵,笑了。
這一天與往常相比有很大不同,跑腿來報告消息,常趙二人皆沒太當回事,開門迎客。人流量迅速大起來,卻聽見外麵烏烏央央吵鬧不斷。
鏟子在小鐵鍋上刺耳的第一聲敲響後,周圍迅速傳出應和,從角落起,砰砰擦擦,滿城都是了。
先回來的百姓在鬧,他們的房子被人占去,爭吵幾天也沒歸還,於是憤然群起,要擺出平民的態度。
一群人暴走在街頭,剛進城的人都難以置信,還抱點僥幸,派代表跑回去看,得到的卻是壞消息,自家也一並遭了殃。
隊伍越壯越大,抄家帶夥地遊.行。
震天響聲傳到這邊,地也動起來。他們停在聚仙閣門口了,霸占地方最多的,除了官,便屬周壇山。而麵對前者,到底是官,又養了私兵,他們不敢貿然去討說法,便認準了聚仙閣。
時間掐得正好,趁客最多,讓大家看看奸商嘴臉。
鼓聲、鍋盆聲、銅鑼聲……能派上用場的盡數出動,遊.行的人把整條街堵得擁擠不堪,搞了老大一個聲樂隊,眾人齊心協力,連喊帶罵。
花客們一頭霧水,拿不準走或不走,走了,銀子才剛交出去,沒享受成隻覺可惜,不走,殃及池魚怎辦?
沿街酒樓飯館裏的食客就輕鬆多了,三五成群湊一起,點盤花生米,盼著看熱鬧。
人要往廳裏衝,眼看前邊的打手快擋不住了,趙媽媽搖著手帕吼:“你們!去攔著!去啊!”
常餘倩抱臂站後頭,沒發話。
趙媽媽嘲諷她:“你擺什麼譜,再鬧大,我們都完蛋!”說著,她躲樓上去了。
雜役全被命令去應戰,連老癟的龜公也沒逃過。胡三光看一眼外邊拿刀帶棒的暴民就心頭發怵,想借傷還沒好透縮在後勤房不出來。站天井正中的常媽媽瞥見他,拿手虛虛一指:“用你的時候到了。”
他隻得硬著頭皮上。
花娘與客人全跑出房間,站在走廊上往下看,看見聚仙閣的男性拿身體當肉牆,拚了命要把人攔住。
牧隱於二樓受訓出來,看見章定也在門口,心慌了,拔腿往下跑,經過常媽媽身邊,被一把拉住:“你積極個什麼勁兒?”
她有口難言,也不敢喊出那個名字。正當口,不知人群裏誰起的頭,他們動家夥了,手裏的尖銳東西一股腦往天井砸,牧隱跳著腳躲閃,常媽媽扯過她:“還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