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岡村於1934年底回到日本國內。1936年2月底到3月,岡村參與鎮壓軍隊少壯派的“二·二六”政變,事後晉升為中將。日本軍部打破新晉升中將未滿一年無資格擔任師團長的規定,破格將他任命為第二師團的師團長。
岡村任職後,對第二師團進行強化訓練。這個師團本來就屬精銳部隊,經過岡村的訓練之後,戰鬥力大大提高,時刻準備登船跨海,奔赴中國東北。
岡村在這次任師團長以前,多半時間是任職於軍部、駐外領使館和軍一級機關,很少實際帶兵的經驗。但是,他善於觀察,善於總結經驗,所以“自信對統率之秘訣,有所體會”。他邀得部下擁戴所用的手段,確實是他同輩中那些出身高貴平時又高高在上的將領所做不到的。
岡村認為,一個有素養的將領,帶兵要誠懇熱情。要心懷感激,富於同情,重視人和。要公私分明,身先士卒,苦樂與共。他下到旅團和聯隊視察,往往首先去慰問傷病員;分配副食蔬菜時,會訓斥那些不願優先供應傷病患者的軍需人員。對死亡的官兵,他會親自參拜遺骨。飯後,勤務兵給他送來水果,他常讓勤務兵分食一半。洗澡時,為了避免勤務兵擁上來為他擦背,他往往盡量快洗,不讓他們服侍。他覺得勤務兵也是日本軍人,如果專做整理被褥、鞋子之類的差役,有辱他們的軍人形象,因此平常對於這類瑣碎活計,他一定自己動手。
岡村後來在回憶錄中說,他認為“親情之愛是構成人性的一大要素,亦為統率的根本。愛護部下必須深入體察部下的立場”。
第二師團啟程侵略中國時,岡村考慮到官兵們的心願,請求陸軍部破例允許他們從新瀉港登船。這個師團的士兵,大多數是日本東北地區宮城、福島和新瀉縣人。按照慣例,日軍大部隊出征國外時,要從該部隊各單位中抽出部分官兵,組成儀仗隊作為代表,集體在皇宮庭院前向天皇遙拜。這樣,整個部隊就必須從東京以西的宇品港上船。第二師團這次開拔,軍部也是按慣例規定了啟程路線和儀式。然而,岡村寧次要求破例。他說:“我重視出征部隊與家鄉的精神聯係;同時,師屬關係的宮城、福島、新瀉三縣知事,也懇求部隊從家鄉的港口出征。因此,向中央部請求免去宮城遙拜,而從鹽釜或新瀉出航。因係破例未能立即得到同意,但是,負責這項工作的參謀本部第三部部長塚田攻少將,似乎喜歡這一別開生麵的新方式,給予很大同情,因此,最終同意了我的建議。”
當時的日本國民在長期侵略擴張叫囂的鼓噪下,狂熱勁頭不亞於軍隊,聽說家鄉的子弟被軍部批準從家門口出征,三縣官民非常高興,派出大批代表齊集新瀉港,舉行了盛大的歡送儀式。
1937年4月初,十幾艘艦船載著第二師團越洋跨海駛向中國。這個師團在幾年的侵華戰爭中,第二次踏上中國的土地。老兵們對中國東北的風土人情是熟悉的,也遭受過東北抗日軍民的打擊,有些人回想起來還會心驚肉跳。
岡村寧次這一次來到中國的東北,發現“滿洲國”的治安狀況再度惡化。他的部隊既要對付抗日遊擊隊,又要按軍部新的指示精神,防備北麵的強敵蘇聯,任務非常艱巨。
抵達哈爾濱後不久,岡村寧次帶著警衛部隊沿鬆花江兩岸巡視。他發現,到處都有抗日武裝在活動,和他在1932年到1933年初任關東軍副參謀長時的情況十分相似。第二師團通過無線電偵察,發現他們侵占的通河一帶的抗日武裝,與蘇聯的伯力通過無線電報聯係。過去的義勇軍,主要是原東北軍官兵和民眾的抗日武裝,沒有明確的政治綱領,缺乏統一的組織和領導,而岡村這次所麵對的抗日武裝,是由共產黨直接或間接領導的,比以前更加強大。
為了鎮壓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岡村帶著一幫參謀幕僚冥思苦想,想出三條毒辣的計策:第一是利用偽滿軍,第二是實行所謂“匪民分離”,第三是在軍事進剿時以切斷對方糧道為主。
在第二師團的防區內,配置有兩個旅的偽滿軍隊,他們以前駐紮別的地方,受盡了當地日軍的冷落和欺壓,這次劃歸岡村管轄。岡村大力收買軍心,邀請兩名旅長等高級幹部和他會餐,並大做姿態,和他們誠懇地交談。在軍務上,岡村也和他們共同商量。有時,他把不值勤的偽滿軍軍官請到哈爾濱,和日本軍官一起喝酒,使偽滿軍軍官們受寵若驚。
關東軍首腦到哈爾濱視察時,看到日軍與偽滿軍打成一片,認為岡村很會籠絡人心,對他加以誇獎。
岡村寧次率領第二師團在中國東北呆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他一麵率領部隊鎮壓當地的抗日武裝,一麵眼盯著關內戰局的發展。他總感覺到上級會把他調到南邊,擔負更加重要的任務。他認為自己韜略滿腹,深諳禦軍之道,東京大本營不隻讓他留在北滿對付抗日遊擊隊。
果然,就在日軍為準備空前規模的武漢大會戰而決定要專門組建第十一軍時,日軍大本營立刻想起了曾隨張傳芳在湖北和江西一帶作戰的岡村寧次。
1938年6月21日夜,岡村寧次突然接到關東軍司令部轉來的東京急電,內稱:“貴職調任第十一軍司令官,速往參謀本部報到。”
6月23日,岡村寧次離開掖河,先回哈爾濱師團司令部跟接替他的新任師團長安井藤治交接了工作,然後又與石井四郎、哈爾濱偽滿軍政頭目等一一話別,便在大本營的再次來電催促下啟程返回東京。
岡村寧次遲至6月30日才回到東京,第二天就到參謀本部向總長閑院宮載仁親王報到。接著,他到陸軍預科士官學校內,檢查了暫時設在這裏的新編成的第十一軍司令部的組建工作。
東京大本營認為:為了攻取中國武漢,圍殲中國軍隊主力,需要增派新的師團。為了便於組織協調各師團作戰,必須像華北方麵軍一樣,在華中派遣軍司令部和下屬各師團之間增設一個層次,以軍司令部來集中指揮各個師團,才能完成這次帶戰略背景的戰役性作戰。由於第十一軍這一次要擔任主攻任務,他們對這個軍司令部的組建格外重視。他們經過慎重研究,決定把“中國通”岡村寧次調來擔任軍司令官,同時從日軍各單位選調來一批精明幹練的軍官,到軍司令部各個部門任職。深居宮中的裕仁天皇,宣召第十一軍幾個首腦人物入宮拜謁和參觀,以示特殊恩寵。
7月5日上午,岡村進宮拜謁天皇,隨後拜謁皇後,並拜受皇後親手縫製的圍巾。隨後,他帶領軍參謀長吉本貞一少將等人,在宮內侍從的向導下,參觀了皇宮各殿,受領了禦賜的神酒和賞金。
當時,日軍大本營對武漢作戰的意圖還在保密,因此岡村這次在東京的下榻處所,是位於東京九段的偕行社新館,上級不允許他回四穀阪町自己的家中。7月6日,他率軍司令部參謀人員離開東京時,日軍大本營的首腦也未去東京車站送行,隻在參謀本部門前送別。盡管如此,外界輿論仍有所聞。岡村一行先乘火車抵達宇品軍港,在那裏逗留了幾天,9日從宇品登船出發,12日到達了上海。
岡村寧次第十一軍的司令部設在南京,接受日本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的指揮。投入武漢會戰的岡村寧次,一開始可謂躊躇滿誌,他手下的波田支隊輕而易舉地攻占了九江。但是,在此後的南潯線作戰中,他命令伊東正喜第一零一師團進攻守軍防線,受到薛嶽兵團的重創,而鬆浦淳六郎的第一零六師團則在萬家嶺遭到薛嶽發動的毀滅性的打擊。為了彌補過錯,他命令麾下的軍隊搶在東久邇宮稔彥的第二軍之前攻占武漢,卻未能圍殲武漢地區的幾十萬中國軍隊。
11月1日,岡村寧次在幕僚和衛兵們的簇擁下,以勝利者的姿態踏進了武漢城。他把第十一軍司令部設立在位於武昌的原湖北省政府大院內,副官鈴木安排他下榻和辦公的地方,恰巧是武漢陷落前中國第九戰區司令長官兼湖北省主席陳誠的官邸。
進入了武漢的岡村寧次,成為日軍駐紮武漢的最高長官。他清醒地看到,侵華戰爭已無可能速戰速決,日軍隻能設法鞏固侵略成果,維持長期的侵略戰爭,使武漢成為對中國腹地繼續作戰的跳板和後方戰略基地。
岡村寧次希望他的部隊能夠盡快地打通粵漢線,攻占長沙這座拱衛中國大西南的堡壘。但是,他認為日軍的力量還不足以迅速地對長沙發動攻擊。他必須先行削弱中國軍隊在長沙周邊的防衛力量,削弱長江以北中國軍隊對日軍的牽製,才能發動對長沙的進攻。
岡村寧次做出的這個決定,導致長沙在被一片大火燒過以後,如同郭沫若所說,“可惜日本人開玩笑了,沒有出場來演拿破侖”。
薛嶽代理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與長沙會戰結下不解之緣。
20世紀世界第一大火的餘煙在長沙嫋嫋熄滅之後,蔣介石在心情敗壞的同時,也清楚地看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岡村寧次指揮的日軍,沒有沿粵漢線繼續南下。火中取栗、亂中取勝,本是兵法之要,狂妄的岡村寧次竟然止步不前,偃旗息鼓,這無可爭辯地說明,抗戰的一個新階段已經到來。
處理完“文夕大火”事件,蔣介石於1938年11月25日在南嶽衡山主持召開軍事會議。
初冬的衡山,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裏。南嶽山巒起伏,雲遮霧蓋,氣溫比山外還低了一兩度,加上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添了一層凜冽的氣氛。參加會議的,除軍事委員會各部和全國的高級將領外,還有第三戰區和第五戰區師長以上的一百多名軍官。中共方麵,周恩來和第十八集團軍參謀長葉劍英參加了會議。
軍事會議的主要議題,是總結第一期抗戰的經驗教訓,確定第二期抗戰的戰略方針。
“二期抗戰”,不僅是一個軍事概念,更是一個政治概念。從這時開始,蔣介石多次發表文章和談話,國民政府開足宣傳機器的馬力,向國民大力宣傳灌輸第二期抗戰的形成依據、內容、意義和目的,要讓全體國民從日軍步步進逼、國軍一退再退、大片失地、大量折兵所造成的失敗情緒中振作起來,看到抗戰勝利的前景,堅定抗戰的信心。
檢討長沙大火,自然也是這次會議少不了的內容。
張治中在會上低沉地檢討:“我今天發言,應先向最高統帥請罪,同時也要向湖南同胞特別是長沙市遭受浩劫的數十萬父老兄弟姊妹表示沉痛的內疚。長沙‘文夕大火’這一浩劫,完全應由我個人負全部的罪責。這都是我事前的疏忽,與當時的粗浮荒謬所造成。今天我不能以任何客觀的原因來推卸主觀的責任,假如我事先能派出專人和電台與九戰區長官部進行密切聯係,或者對今年初由大本營發出的焦土抗戰的通知加以認真的理解,和進行細致的研究,那就絕對不會產生‘文夕大火’,將幾千年文物古城的長沙荒唐付之一炬。現在檢查這慘痛的浩劫,使我無地自容,在曆史上留下了千古罪名。”
張治中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哽咽,一副痛不欲生的苦楚樣子。
蔣介石環視了一下台下,發現在座的將領們,大部分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檢討者。他也看了一眼張治中,心中暗想:這位儒將在政治上已經成熟了。他想在會上對張治中訓斥一番,但他現在突然改變了主意。
蔣介石內心十分清楚,長沙大火與他自己不無關係,沒有理由全部歸咎於部下。倒是張治中能夠主動承擔全部責任,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蔣介石放過了張自忠,開始向與會者灌輸二期抗戰的思想。他說: “抗日戰爭劃分為兩個時期,從蘆溝橋事變到武漢失守為第一期,咹,此後到中日戰爭結束為第二期。在第一時期,我們雖然失掉了許多土地,就一時的進退而言,咹,表麵上我們敗了,但從整個長期的戰局上講,我們不但沒有敗,咹,而且是完全成功的。因為,我們在祖國遼闊的疆土上與敵周旋,使敵人多次欲與我決戰,消滅我軍主力,以求速戰速決,徹底打敗中國的企圖,咹,徹底落空和失敗。”
蔣介石談起第一期抗戰的成果,陰沉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在第一期抗戰中,我們雖然付出了很大代價,咹,但是我們也使日軍付出了史無前例的慘重代價。這個這個,根據統計,在第一期作戰中,日軍共傷亡四十四萬七千多人。我國軍隊廣大官兵以國家民族的利益為最高利益,咹,出現了像佟麟閣、王銘章、郝夢齡等以身殉國的動人事跡,使一貫輕視中華民族和中國軍隊的日本侵略軍,不得不為我國軍人的犧牲精神所懾服驚訝,也使世界友邦和世界人民對中國軍人的犧牲精神發出讚歎……”
蔣介石把英勇抗戰的軍事將領大大表彰了一番,接下來自然要指責那些違抗軍令、貪生怕死的軍人敗類。他腦子裏出現了已被他處死的一些將校,其中有丟城失地的韓複榘,還有引起了長沙大火的酆悌等人。想到這些人,他心裏又騰起了一股怒火。
他丟開講稿,忍不住站起了身:“可是,某些將領指揮無能,各行其事,咹,保守實力,不顧民族利益和抗戰大局;統帥部的命令得不到貫徹執行,這個這個,甚至連統帥部也不能抽調某些地方的部隊作機動使用;有的高級將領耍小聰明,躲避命令,咹,規避責任,用那一套把戲來對付戰區司令長官,使之無法指揮作戰;還有的部隊存在著讓陣亡官兵暴屍疆場,咹,不組織收屍安葬;有的部隊出現士兵逃亡;有的部隊軍紀渙散,土匪習氣嚴重,這個這個,軍行所至,老百姓逃避;還有的謊報軍情,咹,不負責任,報喜不報憂……”
蔣介石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急促,口氣越來越嚴厲。全麵抗戰開始以來,高級將領和一些部隊的種種劣跡,讓他多次大動肝火,此刻正好傾瀉心中的憤慨。實際上,他剛才列舉的種種弊端,大多數發生在槍斃韓複榘之前,他現在舊事重提,意在警告那些無能和各行其是的將領們,不要步韓複榘的後塵,當韓複榘第二。
蔣介石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喝下一口溫開水,眼光向台下掃視。看到台下將領們大都現出惶恐的表情,在作戰中有過失誤的將領,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不敢迎視自己的目光。蔣介石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已經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蔣介石的講話,在南嶽軍事會議上製造了一種令與會者人人自危的氣氛。第九戰區司令長官陳誠,對本戰區在武漢會戰中南岸戰場的某些失利,感到提心吊膽,害怕追究他的責任,便在下麵四處放風,把責任往川軍第三十集團軍總司令王陵基頭上推。他說,第三十集團軍毫無戰鬥力,訓練差勁,遇敵即潰,以致影響了南岸作戰的全局。
第二天,軍事委員會軍事參議院院長陳調元在會上發言,指責川軍王瓚緒的第二十九集團軍在武漢會戰中作戰不力,影響了第五戰區戰局;接著又指責王陵基集團軍作戰不力,影響了第九戰區作戰。雖然後來又撥第八軍和第七十三軍給王陵基指揮,令其反攻瑞昌,但王陵基卻沒親臨前線指揮督戰,以致貽誤戰機。
王陵基和王瓚緒感到大難臨頭,極為惶恐。
當時,在第一線作戰的川軍,除王瓚緒集團軍和王陵基集團軍外,還有唐式遵第二十三集團軍、孫震第二十二集團軍和楊森的第二十七集團軍,以及在山西等戰區的李家玨等人的部隊。川軍將領們對這種不懷好意、想拿川軍作典型開刀的做法極為憤慨。
他們認為,川軍對國家對民族對抗戰問心無愧。川軍在全國軍隊中,武器裝備最差,但作戰極為勇敢頑強。1937年冬季,川軍誓師出川抗戰,一路北出秦嶺,另一路由重慶沿長江東進。北方當時已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數十萬川軍將士隻穿著單衣、草鞋,在茫茫雪地裏行軍,晚上宿營,打開背上那塊四方形的被單,蜷曲而臥,不進民房幹擾百姓。沒有雨衣,沒有鬥笠,頂風冒雪,行軍上千裏路,途中餓死凍死者不計其數,老百姓見了無不為之落淚!
川軍將士用川造步槍、川造麻花手榴彈,同日軍的坦克、大炮、飛機、軍艦死拚,以致在忻口戰役、台兒莊戰役、淞滬會戰、南京會戰和武漢會戰中,死傷極為慘重。
川軍將領們心裏不服,這是理所當然的。
晚飯後,蔣介石和何應欽上廁所,見牆壁上到處寫著小字標語:“川軍回川保衛大四川!”
蔣介石馬上意識到事情很糟糕,當即讓何應欽去把陳誠叫來研讀那些“茅廁文學”,並在廁所旁邊把陳誠訓斥了一通,說他們小題大作,捕風捉影,推卸責任,攻擊川軍,才引起了川軍的普遍不滿。他說,這件事如果處理不當,又會惹出大亂子。他叫陳誠盡快做好川軍將領的工作,把這件事擺平。
其實,蔣介石在會上發那麼大火,滔滔不絕地痛斥軍中的可恥行為,隻是因為對長沙大火還沒有消氣,臨時發作。而且他的指責絕不是對川軍有感而發。在蔣介石看來,川軍的抗戰,總體來說是很不錯的,他也知道,川軍人數眾多,已成為抗戰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現在,陪都還設在重慶,若不對川軍好好安撫,勢必將有不測風雲。
第二天,會場氣氛大變。
陳誠作大會發言,專門檢討武漢會戰中南岸戰場的得失情況,將成績歸功於各參戰部隊,而把某些失利的責任全攬在自己頭上,向大會作了指揮失誤上的檢討,請求軍事委員會對他本人從重處分。
陳誠檢討之後,蔣介石即興插話,對王陵基指揮第三十集團軍在萬家嶺等戰役中的英勇善戰行為,給予表揚鼓勵。
王陵基等川軍將領坐在下麵,樂得合不攏嘴。
夜裏,陳誠專門宴請王陵基等川軍將領。席間,陳誠舉杯敬酒:“希望川軍繼續保持光榮聲譽,抗戰到底,以爭取最後勝利。”
陳誠還以軍委會總部的口氣,向川軍將領們許諾,今後在兵員糧餉、武器裝備方麵,將盡量優先考慮補充川軍各部。
“茅廁文學”引起的風波完全平息。
軍事會議繼續進行。經過對敵我雙方軍力的分析,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日軍占領武漢以後,因兵力不足,補充困難,已無力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但是,日本陸海空軍種和兵種齊備,訓練有素,兵器配備比較充足,火力強大,戰鬥力仍然很強。
有鑒於此,第二期抗戰,將是敵我相持階段,也就是說在這個時期,日軍不可能再深入到國民政府的後方;中國軍隊也不可能迅速打敗日本人,將其趕出中國去。這種對形勢的判斷,無疑是明智的。
基於以上對於形勢的判斷,綜合全體與會將領的意見,蔣介石提出了中國軍隊第二期作戰的指導方針和謀略:連續發動有限度的攻勢與反擊,以牽製消耗敵人;策應敵後的遊擊部隊,加強敵後的控製與擾襲,化敵人後方為前方,迫敵局促於點線,阻止其全麵統治與物資掠奪,粉碎其以華製華、以戰養戰的企圖;同時,抽出部分部隊輪流整訓,強化戰力,準備總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