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棚魚缸石榴樹,廚子肥狗胖丫頭(2 / 2)

大酒缸。這是一種最老百姓的酒店。沒有桌子,而是把酒缸埋半截在地下,另外半截露在地麵上邊權當桌子。不準備多少下酒的菜,隻讓閑著沒事兒的人放開了喝酒,聊天。

吃小館,遇到兩三知己到了家裏,一直聊到吃飯,準備不及,就一同去附近的小館。店東店夥都熟識,甚至不需要點菜,根據平常習慣把菜端上來就是。遇到客人是“吃家兒”(相當今天的美食家),也可以請客人即興設計一兩道菜——原料是什麼,用什麼刀功,先下什麼和再下什麼,用什麼火候……夥計在桌子邊上聽、廚師在簾子後頭聽,一會兒菜端上來被當場品嚐,廚師也從簾子後頭跟了出來,於是主、客和廚子三方共同研討,興許一個這家小館以後的“看家菜”就這樣“橫空出世”了。

許多有些名聲的“吃主兒”,大多有自己的飯館。如果請客,當然在那兒最好。吃完了,向老板招呼一聲:“寫賬——”老板也痛快回答:“好嘞,您呐——”賬當然是有的,一般是在一年的“三節”(春節、端午、中秋)之前結算,由有頭有臉的夥計拿了賬單,到“吃主兒”的府上拿錢。這賬可能是許多筆,每一筆都記得很真。“吃主兒”也未必細看,因為到底吃了多少頓,他或許已然記不真切。隻要腰裏有錢,照付就是。您看這“寫賬”的辦法,究竟對誰合適?——可能是“都合適”吧。

燒羊肉。還一定得是前門“月盛齋”的,那兒有“百年老湯”,燒出來的味道就是特別。天氣越熱,還越是想“這一口兒”。買時咱手裏還拎著個空罐兒,等一進門,夥計也熟識,順嘴就問:“今兒,爺是來點醬的,還是燒的?”自己隻把眼睛向燒的盤子一掃,直接說分量就行。等夥計把肉稱好,自己把罐子也向著櫃台遞了過去——夥計接過,轉向身邊的一個大桶,揭開蓋子,慢慢地而又滿滿地舀了幾勺子:“得了,給。”等你剛轉身,他那邊則傳來一聲客氣的“回見!”……

京城的文化,老北京的舊事,自然不是一本書就能包容的。老北京人的世俗一麵,老北京的市井風情,帝都的遺韻憾事,也不可能寫盡道完。這些,有的已被遺忘了;有的,可以成為人們飯餘茶後的話題。還有許多呢,咱們留待日後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