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第二次直奉戰爭前,奉軍中新派軍官勢頭正盛,大大咧咧的張宗昌就顯得異常突兀。自成功擊潰盧永貴、高士儐以後,張宗昌便穩固了自己在奉係軍閥中的地位。當時奉軍的排外思想很濃,加上張宗昌又是敗軍之將,所以他能夠重新獲得兵權可以說非常困難。但是任誰也不會想到,張宗昌在擊潰盧永貴、高士儐以後,又在熱河攜手李景林連克直軍,讓張作霖也不得不對這個莽撞的將軍側目。
張宗昌字效坤,山東掖縣(今山東省萊州市)人,有諸如“狗肉將軍”“混世魔王”“長腿將軍”“三不知將軍”“五毒大將軍”等各種綽號。1899年,張宗昌到東北謀生,其間打過零工也做過長活,還給地主家放過牧,後流落到海參崴。辛亥革命爆發以後,張宗昌率百餘人投向山東民軍都督胡瑛,隨其到上海任光複軍騎兵獨立團團長,後出任江蘇省第三師第三騎兵團團長、第五旅旅長。1913年7月投靠馮國璋,先後出任江蘇陸軍軍官教育團監理、江蘇將軍公署副官長。張宗昌此後又投靠皖係,任總統府侍從武官長,隨張懷芝赴湘作戰,結果被打得大敗。此後奉命進攻直係軍閥陳光遠,又被陳光遠打得大敗,餘部也被解散。
在湘鄂失意之後,成了光杆司令的張宗昌孤身西走洛陽,當時吳佩孚廣納門客,張宗昌也是想混口飯吃。哪知道吳佩孚對張宗昌素無好感,聽聞張宗昌來訪,居然閉門不納。沒有辦法,張宗昌隻好灰溜溜地跑到關外去見張作霖,張作霖收留了張宗昌,但是隻給了他巡閱使署高等顧問的虛職,並沒有給張宗昌一兵一卒。就這樣,一直到盧永貴和高士儐叛亂,張宗昌才得到再次帶兵的機會,但他卻憑此再次崛起,成為奉軍的急先鋒。
彼時奉軍第二軍的李景林、張宗昌部兵分兩路進入熱河,遂與直軍在熱河朝陽寺一帶相遇。李景林的部隊單兵作戰能力出眾,素有“疾行軍”之稱,反應快,行動靈活。而張宗昌的部隊是真正的國際縱隊,他曾收編了白俄謝米諾夫的殘部,這些白俄軍隊素以作戰驍勇出名。於是直軍與李景林、張宗昌部甫一接觸,即被擊潰。奉軍長驅直入,在十天內便攻占了朝陽。到1924年9月末,第二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冷口附近,從而對附近的直軍構成了大包圍的形勢。
在朝陽方麵展開激戰的同時,山海關方麵的戰事也逐漸升溫,負責把守山海關的是直軍將領彭壽莘。彭壽莘和郭鬆齡是老對手了,當初奉軍戰敗,就是彭壽莘部負責追擊,而後來受命迎擊彭壽莘的就是奉軍郭鬆齡部。28日夜,直奉兩軍在山海關展開激戰,經過兩天的戰鬥,奉軍最終奪取了九門口的東口,占領這個製高點以後,奉軍便掌握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地與直軍周旋。
10月10日,直軍總指揮吳佩孚馳往山海關。12日,吳佩孚親抵前線督戰,並調集來大批援軍。13日,吳佩孚本想率“楚豫”“永翔”兩艘軍艦開往葫蘆島,突襲奉軍後路,但中途遭到奉軍飛機襲擊,被迫退回葫蘆島。此時,奉軍第一軍薑登選部和韓麟春部突入九門口,占領荒山口,吳佩孚隻好登陸繼續指揮地麵部隊。郭鬆齡率部對山海關正麵發動猛攻,但遭遇到直軍的頑強抵抗,雙方一度陷入僵持的局麵。
正當戰事膠著之際,奉軍第一軍總司令薑登選和第三軍副司令郭鬆齡卻爆發了衝突。郭鬆齡主張突襲九門口,而薑登選則認為第一軍在九門口已經取得戰果,不同意將正麵部隊調移,二人為此爭執不下,甚至發生了口角。其實,到這個時候,奉軍少壯派軍官中已經出現了罅隙。新派逐漸分裂為兩係:一麵是以楊宇霆為首的士官係,包括薑登選、韓麟春等,大都有留日背景;一麵則是以張學良為首的大學係,包括郭鬆齡、李景林等,大都是在國內的武備學堂就讀過。
在與薑登選發生爭執之後,郭鬆齡竟然拂袖而去,率數騎到所部宋九齡處,命令宋九齡部後撤,將陣地交由高維嶽旅,然後即向後方揚長而去。第三軍總司令張學良聞訊,命令宋九齡部停止撤退,並連忙疾馳追趕郭鬆齡。在十餘裏外,張學良終於追上郭鬆齡,對郭鬆齡說,“你搞的什麼事,我應當打你嘴巴。你若不是我哥哥,一定狠狠打你一頓。”經過張學良的勸說,郭鬆齡才又回到陣地。好在當時夜色已深,直軍並未發覺奉軍陣地上的動靜,否則第二次直奉戰爭的結果便可能被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