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幾次入關,都是希望像皖係的段祺瑞、直係的曹錕那樣,能夠坐鎮北京,把持北洋政權。但在直皖戰爭中,張作霖隻是幫手,衝在最前線的是直係;第二次直奉戰爭以後,張作霖終於成為北洋係的實力派,但馮玉祥發動北京事變,從而率先控製了北京政權。如今,平定郭鬆齡、驅逐段祺瑞、擊潰馮玉祥,張作霖終於掌握了北京政權,但他的奉係和北洋軍閥都已經走到了盡頭。
(一)
1926年3月20日灤州失守之後,西北軍南北兩路隻好撤退。直魯兩軍進攻天津以後,李景林因為之前丟失直隸的原因,不好意思再回任直隸,便以褚玉璞為直隸督軍、李爽愷為直隸省長。西北軍方麵以韓複榘守衛廊坊,以石友三守衛高碑店,以鄭金聲守衛順義,至21日,西北軍下達前線總退卻令,各部紛紛集結於天津總車站,乘坐火車返回北京。22日,鹿鍾麟、鄭金聲率總指揮部回到北京,唐之道自灤州退回通縣,孫嶽率衛隊回到北京,韓複榘部退守高碑店,鄭金聲部退守密雲、懷柔、順義,李鳴鍾部移駐旃檀寺,方振武部、魏益三部則退守易縣。
22日,張作霖致電張之江,談及熱河、直隸問題,表示“和戰兩途皆惟我兄自決之”。同日,李景林的侄子李書鳳率領200人的敢死隊突入天津,與西北軍展開巷戰,西北軍戰敗之後,李書鳳率部占領直隸督署。天津士紳華世奎與李書鳳商定天津善後的辦法,一來李書鳳暫委任項惠年代理警察廳長職務維持秩序,二來迎李景林入京。當晚,直隸省長李爽愷率馬隊自小站入津,赴鎮守使署布告安民。
李景林部的先頭部隊榮臻旅於23日自楊柳青小站抵達天津,在抵達天津之後,榮臻即分兵把守督署車站四周。因為被炮火破壞嚴重,楊柳青鐵路需要加以修理,所以大隊直魯聯軍隻能等待鐵路修複再行進津。經過榮臻旅晝夜忙碌,楊柳青鐵路很快得以修複,李景林與張宗昌會合以後攜手入津。30日,張學良與張宗昌、李景林分兵三路進攻北京,其中中路李景林進攻通縣,左路張宗昌進攻黃村,右路張學良進攻順義。
4月2日,奉軍出動飛機在北京扔了幾顆炸彈,雖然沒有對北京造成什麼破壞,但還是給京城帶來了恐慌。被炸之後,北京到處人心惶惶,很多士紳權貴紛紛出逃。王士珍等北洋元老則致電奉軍將領,要求停止轟炸,“茲再披瀝直陳,請暫停飛炸,明示大旨所在,俾得稍效奔走傳達之役,以釋眾惑”。奉軍將領隨即複電,解釋之所以動用空軍是因為“日來敵人盤踞京師,籌餉籌械,糜亂大局,日甚一日。彼方既出以敵人行動,我自應以敵人對彼,公理昭然,各有攸歸”。
但此時鹿鍾麟仍然希望能夠據守京畿,於是派人南下聯絡吳佩孚,希望借助吳氏的勢力節製奉軍,但吳佩孚拒絕了鹿鍾麟的提議。萬般無奈之下,西北軍隻好退出北京,直奉軍隊遂開入北京,吳佩孚部先頭部隊進駐北京西南郊,奉軍進駐北京東北郊,奉軍張宗昌和李景林的聯軍則入駐北京東南郊,隨後奉軍派參謀長李藻麟率先進京,和吳佩孚方麵的代表會商防區的劃分問題。
其實張作霖對於西北軍,本來也不是非要激戰到底,畢竟他所記恨者乃是馮玉祥,而驅逐馮玉祥的目的已經達到,西北軍隻要撤出北京,他也無意趕盡殺絕。但鹿鍾麟向吳佩孚示好,準備聯手吳氏進攻奉軍,好在吳佩孚對鹿鍾麟不假辭色,才讓張作霖沒有再度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自經曆郭鬆齡的事件之後,張作霖對施以“挑撥伎倆”的人尤為痛恨,遂決定對西北軍展開追擊。
西北軍既然不能為吳佩孚所容,便隻好撤出北京自謀出路。西北軍總部遂重新進行部署,張之江在張家口統籌全局,鹿鍾麟在懷來指揮南口保衛戰,宋哲元、孫連仲在多倫以抵擋奉軍吳俊升、湯玉麟的騎兵,徐永昌、韓複榘、石友三則在平地泉、豐鎮一帶防山西閻錫山襲擾國民軍後路。國民軍後方的安全地帶是甘肅,由劉鬱芬率孫良誠、張維金入甘。同時,西北軍諸將委派李鳴鍾和劉驥繞道赴廣東與國民黨取得聯係。而此時南口則成為戰略要衝,早在3月間,在劉汝明部第三十旅旅長王書箴的建議下,劉汝明率領所部15000餘人開到南口加強工事。
在直奉軍隊進入北京之後,因為無法得到直奉雙方巨頭的支持,第二次直奉戰爭後組織臨時執政府的段祺瑞宣布去職,皖係軍閥至此徹底退出曆史舞台。顏惠慶繼任臨時執政,但也隻是徒具虛名,因為他還要看吳佩孚和張作霖這兩位直奉大佬的臉色行事。
張作霖此次入關,不準備再依附於他人,做好了主導北京政權的準備,但是在沒有完全驅逐西北軍的勢力之前,他並不準備和吳佩孚撕破臉。所以,這一次的直奉巨頭會麵,比每一次都要融洽。但是讓張作霖始料未及的是,因為北伐軍的出現,直奉的蜜月期比預料的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