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關於上述張學良和穀瑞玉的故事,相信不少人都看過這個典故,好事者甚至添油加醋,編得更為悱惻纏綿。而很多捕風捉影的情感作家,更是迫不及待將之作為素材大加改編,或者說穀瑞玉是可憐的亂世女子,或者說張學良是風流紈絝的少年子弟,總之這段愛情有一個浪漫的開端,卻有一個苦澀的結局。如果說這個版本是言情小說的話,那另一個版本就是紀實題材。
據說這位張家的二少夫人於20世紀80年代才去世,活到了八十多歲,算是繼承了張學良家人都相當長壽的光榮傳統。就是在穀瑞玉去世之前,國內著名的張學良研究學者對老人家進行了一次采訪,尤其談到了與少帥的這一段情。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但腦子並不糊塗,回憶的時候條理很清晰。
首先,穀瑞玉和張學良並不是在什麼家宴上認識的,而穀瑞玉當時也不是什麼學生。穀瑞玉原本是一個小學老師,一次土匪老占東進村子裏搶掠,發現了中俄混血的穀瑞玉,被其美貌所傾倒,所以將其搶上山做了小老婆。後來張學良剿匪,槍斃了老占東,在收編老占東殘部的時候,見到了穀瑞玉。張學良本就是個自詡“平生無憾事,唯一好女人”的風流種子,一見之下,也喜歡上了穀瑞玉,遂納為妾室。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終穀瑞玉一生都無法進入大帥府的原因,雖然張作霖是土匪出身,卻並不接受曾是土匪小老婆的女人做自己的兒媳婦。於鳳至和趙一荻都是大家閨秀,穀瑞玉的背景自然比不上。不過在穀瑞玉說來,她之所以不願意進大帥府,隻是“不願意添過多麻煩”,自己不同意罷了。至於於鳳至為什麼不接納穀瑞玉,穀瑞玉給出的解釋是,張學良在和穀瑞玉發生關係後開始出去找女人,於鳳至認為她是“禍根”。
至於穀瑞玉和張學良離婚的原因,則是因為郭鬆齡反奉。在郭鬆齡反奉時,穀瑞玉正在南開大學就讀物理係,搜查郭鬆齡奉天私邸的時候,在郭鬆齡家裏發現了穀瑞玉的信箋。當時正焦頭爛額的張作霖惱羞成怒,便要求張學良和穀瑞玉必須離婚,張學良在郭鬆齡事件中本來就處境微妙,此時隻能聽從父親的話和穀瑞玉斷絕了關係。穀瑞玉在和張學良離婚以後,在南開大學當上了物理係的教授,一直到退休都未再嫁人。
在穀瑞玉的敘述中,除了中間提及大帥府和於鳳至的時候可能有“難言之隱”外,其他都算是有據可查,因此可信度較高。但這麼一來,那些繾綣悱惻的傳奇便失色了,美好的愛情居然完全被政治左右,故事裏陪伴少帥南征北戰的紅顏知己在大帥府的曆史裏其實不過是一個匆匆的過客,這真是讓人失望不已。好在穀瑞玉走出傳奇的時候,趙一荻走了進來,人們有了新的談資,這一段故事的開端至少不會讓人太失望。
趙一荻出生於官宦之家,她的父親名叫趙慶華,字燧山,是浙江蘭溪人,在北洋政府時期曾先後出任津浦、滬寧、廣九等鐵路局局長,後出任東三省外交顧問,官至交通次長,素以耿直不阿、為官清廉著稱。奉軍自進入北京以後,在京的各派政要競相拉攏少帥張學良,趙慶華雖然不是阿諛之人,但他的兒子卻和張學良關係極好。在京期間,張學良經常到趙家做客,據說趙慶華對這位年輕有為的少帥也頗為讚許。
談及少帥與趙一荻的初次見麵,有兩種說法,一種是1927年春,一種則是1928年春。在張學良口述的記錄中,談及趙一荻的事情很少,也無法確定他們相識的時間。但1928年春夏之際,正是北伐軍以破竹之勢北上,奉軍倉皇北顧的時候,加之張作霖在皇姑屯遇難,張學良怕是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和趙一荻浪漫。而且據說當年夏天,張學良還曾邀請趙一荻等人遊秦皇島,如果是在1928年那二人的感情升溫的速度就未免太快,鑒於上述原因,暫且將二人初見的時間推定在1927年較為合理。
張學良和趙一荻的初次見麵,更像是人們所傳言的張學良和穀瑞玉初次見麵的情形:在天津蔡公館的舞會上,風流倜儻的少帥張學良見到了端莊美麗的趙一荻,那一年趙一荻剛剛十六歲,風姿綽約,亭亭玉立。兩個人在舞會上很快就變得熟識,當時趙一荻的父親趙慶華在西山碧雲寺旁開辦著香山飯店,於是,張學良和趙一荻就經常相約到香山飯店的高爾夫球場去打球。當年夏天,張學良到北戴河避暑時,趙一荻及其兄長也自天津結伴而至。於是,張學良便委派他的副官陳大章在必其飯店安排趙一荻等住下,一直到盛夏過去,才由陳大章護送他們回到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