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4月5日召開內閣會議的時候,湯爾和、羅文幹等破例出席,國務院難得地熱鬧了一次。當時政府的爛攤子一堆,但內閣卻沒有辦法解決一件,於是閣議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結果。閣議結束以後,內閣依然是一片死氣沉沉,7日,顧維鈞再次向張作霖請辭。
(二)
到這個時候北洋政府的形勢,可以說是岌岌可危,十餘年來的財政問題因為與外國的巨額借款始終無法妥善解決,加上北伐軍勢如破竹,北洋要員要麼競相離京,要麼觀望態勢。馮玉祥在西北聲援北伐,河南的靳雲鶚也已經投向北伐軍,山西的閻錫山則始終在觀望。奉軍既要南下援助孫傳芳,同時還要在河南抵禦馮玉祥、靳雲鶚,戰線拉得太長,就有些顧頭難顧尾了。到1927年的5月下旬,北伐軍已經抵達黃河南岸,奉軍遂決定放棄隴海線,退入直隸地區。
奉軍之所以選擇退入直隸,是為了鞏固西北,所以力求先要站穩腳跟。當時東南戰事進展不利,孫傳芳退守清浦,張宗昌、褚玉璞的聯軍退守徐州,安徽北部已經被北伐軍占據,隻剩下河南和江蘇之間的隴海線可以通行。隨著許郾戰緊,鞏洛瀕危,鄭州便三麵受敵。偏在此時,閻錫山忽然稱病,閉門拒客,山西方麵的局勢立刻變得撲朔迷離,此時奉軍已經深入豫南,如果閻錫山發難,隴海線和京漢線便會同時受到威脅,反倒是奉軍可能落入進退維穀的地步。
為了以防萬一,張作霖乃先下令以奉軍對北伐軍發動猛攻,在戰事最為激烈時突然撤退,使北伐軍措手不及。28日,張學良留韓麟春在鄭州調度,自率預備隊以及軍團部由鄭州退至直隸衛輝,其餘各軍則分別自蘭封、東明、黃河橋及汜水四路撤退,同時,致電張宗昌棄蘇保魯,津浦線的直魯聯軍乃同時放棄徐州,退守臨城、韓莊,到31日晚間,奉軍全部自河南安全退回直隸。
由於奉軍擔心閻錫山投向國民軍於己不利,所以京漢線、京綏線立刻成為緊要之地。張作霖於是委任吳俊升為京榆後防總指揮,張作相為第五方麵軍軍團長,率領黑龍江、吉林部隊進駐保定。於是,大批奉軍源源不斷地開入關內。此時的北京城內,顧維鈞的內閣已經形同虛設,而唯一可以定奪政府改組的張作霖卻因為舉棋不定,致使政府改組事宜一拖再拖。
此時的奉軍內部分為兩派,一是以吳俊升、張作相為首的舊派,一是以張學良、韓麟春為首的新派。韓麟春也是大學係,在郭鬆齡去世以後,他便繼之成為張學良身邊的心腹將領。6月9日,奉軍各巨頭在順承王府召開軍事會議,據說在會上,張學良、韓麟春等新派將領曾提出應該順應潮流,主張易幟,改稱國民革命軍。老一輩的吳俊升、張作相代表舊派將領雖然反對,但也表示能夠理解。
經過討論達成幾點共識。首先,奉係基本讚成三民主義,並擬加以適當的補充,為了尊崇舊的道德,再加入民德主義,構成四民主義。同時與山西督軍閻錫山以及北伐軍爭取合作,先行宣布停戰。如果對馮玉祥、唐生智必須一戰,則當具體會商,重新布置作戰任務。其次,以國民會議解決全國政治法律問題,反對一黨包辦,在此之前則由南北政府各辦勢力範圍內的政務,至於外交事務則聯合處理、一致對外。在停戰合作之後,再進行南北政府的合並事宜,國民政府之委員製也可以商量。而在這些事情裏,最為緊要的便是北京政府的改組。
但是在11日,張宗昌和孫傳芳抵京後改變了事情的發展。孫傳芳首先是不願意參加革命的,張宗昌則認為奉軍如果參加革命,於己不利。所以張宗昌和孫傳芳抵京之後,最為反對奉係和國民軍合流,同時更為反對和談,並極力主張改組北京政府,由他們舉薦的潘複出麵組閣。但既然要改組,便需要一個人出來發號施令,此時北京已經沒有了元首,張宗昌和孫傳芳便盡力主張請老帥張作霖就任陸海軍大元帥,以大元帥名義派潘複組閣。這麼做乃是為了避免由顧維鈞內閣任命,而涉嫌承認曹錕憲法的問題。
16日下午3時,奉係諸將再次在順承王府召開軍事會議,開會時,張宗昌慷慨陳詞,“今後的敵人不是北洋係了,非戰不可,不戰必亡,與其入棺待死,不如痛快大幹。升格之後即或情勢不佳退出關外,有了大元帥的稱號猶可仿照孫中山在廣東局麵,易於號召也”。張宗昌的這番話非常率直,讓張作霖大為感動,因此毅然決定對北伐軍作戰,以做北洋係的最後掙紮。在會議有了結果以後,張作霖即發出通電,“一切主義,但於國利民福不相衝突,盡可共策進行。大權操之全民,政治自循常軌,仍當以海內賢豪討論公決。作霖未嫻政事,除完成討赤事業外,固無絲毫成見,為此鷸蚌之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