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讀者諸君也便看清了。那塊“無材可去補蒼天”的“一大塊石”,寶玉脖子上掛著的玉石,還有這《石頭記》的“石頭”,到底是什麼樣的石?今兒,我就為大家找到了。而且,這石頭與清照也契合得那般緊。所以,雪芹費了十年功夫做成的,實則就是《紅絲石記》。
三、《紅樓夢》為什麼要“懷金悼玉”
其實,這道理是極淺顯的。
後人可見的清照之精神、氣質、境界、才華、
品格、風度、心性、情感、愛好,
及至身世經曆,
竟是盡在這一金一玉之中。
所以,這一“金”一“玉”並不是清照的化身,
隻是清照的另一稱謂而已。
這時再看那“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便知它作為紅樓之主旨,該是何其貼切了。
寶玉夢入幻境那會子,舞女們唱了個《紅樓夢引子》。之於這《紅樓夢》,已是極要緊的了,其最末一句,卻又越發地點睛於龍:
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五回
因這“懷金悼玉”,原是作者撰著紅樓的主旨,即紅樓是為懷金悼玉而作的。所以,紅學家們就必得要來解釋了:“金”指寶釵:“玉”指黛玉。
果真如此,這意思何其淺顯。哪裏就值得警幻在演唱之先即宣布,“若非個中人,不知其中之妙”呢?
再說了,若寶釵戴了個金鎖,“金”便是她,那湘雲還戴了個金麒麟呢。若“玉”便是黛玉,還有妙玉呢。此外,一個以戴的東西作指代,一個以名中一字作略稱,如此不對合的法子,哪會出在雪芹手裏?
退一步說,即便這“金”“玉”,就是釵黛,“懷金悼玉的紅樓夢”就是懷悼她兩個的。這不是與《金陵十二釵》,抵牾起來了嗎?
還有,釵黛在八十回紅樓裏活得好好的,並未像秦可卿早早地死去,哪裏就說到“懷”“悼”呢?
於此,便不得不道及清照了。
明誠在青州歸來堂時,即已著手撰著《金石錄》。他與清照一起廣收文物,博求典籍,同討共研。他出仕後,偶有閑暇亦即續寫。然未及定稿,明誠即暴病而卒。清照於顛沛流離途中,對那《金石錄》書稿“愛惜如護頭目”,且於孤燈下校勘增改,使成完璧。雖署名“趙明誠”,人卻盡知是浸透了清照心血的。且有諸多學人,認定是她夫妻合作。明人田藝蘅曾言:
德甫著《金石錄》,其妻與之同誌,乃共相考研而成。
《詩女史》
清初的王士禎亦道:
趙明誠與其婦李易安作《金石錄》,其書最傳。
《池北偶談》
至雪芹那時,可以見到的清照手筆,唯有這《金石錄》與《漱玉集》了。
晚清詞人馮煦,曾在《論易安詞》裏吟道:
《金石》遺文迥出塵,
一編《漱玉》亦清新。
雪芹身後兩百年時,因清照祖籍濟南一帶,人們便於趵突泉畔建起李清照紀念祠,郭沫若為之題墨道:
大明湖畔,趵突泉邊,故居在垂楊深處;
漱玉集中,金石錄裏,文采有後主遺風。
若以後世之馮煦、沫若,證前世之雪芹,自是大悖常埋。然由同為詩人這一思路,通貫理去,反又合了常理。
你看,馮煦與沫若憶念清照時,偏偏地同時盯上了《金石錄》《漱玉集》——這一“金”一“玉”。
其實,這道理是極淺顯的。後人可見的清照之精神、氣質、境界、才華、品格、風度、心性、情感、愛好,及至身世經曆,竟是盡在這一金一玉之中。所以,這一“金”一“玉”並不是清照的化身,隻是清照的另一稱謂而已。
這時再看那“懷金悼玉的《紅樓夢》”,便知它作為紅樓之主旨,該是何其貼切了。
若非如此,那批書人為何又忙忙地出來幫腔:
“懷金悼玉”,大有深意。
甲戌
四、大觀園的名字是這樣取的嗎
清照回至青州,
鋪排她的世外仙源那會子,
恰是宋徽宗“大觀元年”(公元一一○七年),
因此那歸來堂,
正是貨真價實的——
“大觀”園。
若言大觀園這名字的來曆,雪芹之後並無一人解得。
卻需由清照說起。
清照的文化品性,受其父李格非(字文叔)影響最甚。李格非對文章之道,主張一個“誠”字:“文不可苟作,誠不著焉則不能工。”(《宋史·李格非傳》)
他說,文章不能隨便寫,沒有顯著的真誠,文章是寫不好的。
所以他就尤為推重陶淵明,稱《歸去來兮辭》:“字字如肺肝出,遂高步晉人之上,其誠著焉。”(《宋史·李格非傳》)
李格非以誠著文,那文章也便好了,以至於尹少稷這般稱賞:
李格非之文,自太史公之後,一人而已。
《澗泉日記》
他說,自司馬遷之後,一千兩百年間寫得好文章的,隻有李格非這一個。
清照正是承繼了家學。與其同代的王灼也便說她:
自少年便有詩名。才力華贍,逼近前輩。
《碧雞漫誌》
清照嫁與明誠後,卻進了一個絲毫也不門當戶對的家裏。公爹趙挺之不學無術,且貪腐得著名。蘇東坡就道過持平之論:
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
《宋史·趙挺之傳》
清照既看到了公爹的“聚斂”,又目睹了他的官場廝拚。
趙挺之的副宰相職位,本是宰相蔡京全力保舉的。可他一上任就視蔡京為絆腳石,跑到皇帝跟前喋喋地下舌。自以為聰明者又總是聽信小人之言的,於是,皇帝就叫趙挺之取代了蔡京。蔡京是幹什麼的,他隨之又請君入甕,讓趙挺之也品嚐了罷相的滋味。趙挺之卻惡氣難咽,回家第五日便死不瞑目了。同日,徽宗皇帝親臨其家哀悼。三日後,又把趙府查抄了個幹淨。如同紅樓賈府後來的變故一般,明誠與其兄弟一條繩地被鎖進了“獄神廟”。
及至朝廷開恩赦免,如同熱鍋裏的餅,等到翻過來早就焦糊了。趙府也便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