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大觀園竟建作了清照的家(2)(2 / 3)

於是,那園子就叫“大觀園”了。

五、瀟湘館裏為什麼有竹子

王鴻說清照家是“草堂環碧竹千尋”;

雪芹說瀟湘館是“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

王鴻說清照家的竹子是“月中瘦影驚龍舞,

窗外秋風和鳳吟”;

雪芹說瀟湘館的竹子是“鳳尾森森,龍吟細細”。

王鴻說,看了清照家之後,

“引我故園歸夢好,一軒書鎖綠雲深”;

雪芹便命賈政看了瀟湘館後笑道:

“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不枉虛生一世。”

瀟湘館清雅幽謐,纖塵不至,竟似仙居之地。

試才題對額時,賈政帶寶玉等人去的第一處,便是瀟湘館。且寶玉有言,“這是第一行幸之處”。元妃歸省遊園,也確是“先從有鳳來儀……登樓步閣,涉水緣山,百般眺覽徘徊”的。賈母要“領著劉姥姥見識見識”,還是先至瀟湘館。這小院兒也太像園中之冠了。

也許,唯此才配得黛玉之居。或者正因是黛玉之居,這小院兒才頗似清照之家。

院內第一象——竹。

寶玉將與姊妹們入住大觀園時,他問黛玉:“你住哪一處好?”

黛玉道:“我心裏想著瀟湘館好。愛那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

黛玉愛的,竟也是竹。而這竹子,又恰與黛玉的情感不即不離,相襯相映的。黛玉如遇愁思縈結,無可釋悶,方細細長歎時,那竹子便“滿地下竹影參差”“窗外竹影映入紗來”,室內亦是“陰涼翠潤,幾簟生涼”。

想想看,寶玉院中的芭蕉,寶釵門前的山石,幾時與主人有過這般通感互融的?

或許,這是因了清照自幼就生活在翠竹遮映中的緣故。

宋哲宗元祐四年(一○八九年),五歲的清照隨父親遷入了汴京的新家。李格非即在院內栽上了千百竿翠竹,因名“有竹堂”。

明代的王鴻,遊覽李格非故居時,遂又有了《有竹堂懷李文叔》:

草堂環碧竹千尋,

文叔高懷足古今。

女善倚聲拈弱絮,

客來把臂入疏林。

月中瘦影驚龍舞,

窗外秋風和鳳吟。

引我故園歸夢好,

一軒書鎖綠雲深。

王鴻寫的這清照家,如說是雪芹筆下的瀟湘館,你看恰是不恰?

王鴻說清照家是“草堂環碧竹千尋”;雪芹說瀟湘館是“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

王鴻說清照家的竹子是“月中瘦影驚龍舞,窗外秋風和鳳吟”;雪芹說瀟湘館的竹子是“鳳尾森森,龍吟細細”。

王鴻說,看了清照家之後,“引我故園歸夢好,一軒書鎖綠雲深”;雪芹便命賈政看了瀟湘館後笑道:“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不枉虛生一世。”

黛玉跟寶玉說得很清楚,她喜歡瀟湘館,是因為“愛那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可見這“欄”也是不可少的。而清照家裏不僅有欄,她還經常去倚著。

她“惜春”的時候,是“倚遍闌幹”。

她“萬千心事”的時候,就懶得倚了——“玉闌幹慵倚”。

她“憔悴”的工夫,幹脆就“悶損闌幹愁不倚”了。

有趣的是,黛玉住了瀟湘館,竟也有了倚欄的習慣。她在《桃花行》裏連連地說:“斜日欄杆人自憑”“憑欄人向東風泣”。

憑欄與倚欄的姿勢,自古就是一個樣兒的。

瀟湘館內,這般與清照不離不棄的去處,竟是多了去了。

瀟湘館是“小小三間房舍”。清照的歸來堂裏,取那“審容膝之易安”命名了“易安室”,正是因其聊可容膝。原來跟瀟湘館一樣,是個“小小”的房舍。

瀟湘館室內,並不像怡紅院那般的“五彩銷金嵌寶”“花團錦簇”。這裏隻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杌椅案”。清照的歸來堂裏正是“室無塗金刺繡之具”。不知清照的“床杌椅案”,是否也是“合著地步打就的”。

瀟湘館後院裏,“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清照住處,亦是有梨花也有芭蕉的。梨花在她汴京的家裏,這有“梨花欲謝恐難禁”“皎月初斜,浸梨花”為證。芭蕉則在清照南渡後的居所裏,所以她自問,“窗前誰種芭蕉樹”。

黛玉的後院兒還有別處所無的一景,“忽開一隙,得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歸來堂裏,這等的流水也是有的。清照說了,“唯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不同的是,清照家的流水在“樓前”,黛玉家的是“繞階緣屋至前院”。

還有更微妙的。那日,黛玉生了寶玉的氣。寶玉來瀟湘館,黛玉隻不理他,一麵仍往外走,一麵回頭叫紫鵑道:

“把屋子收拾了,下一扇紗屜;看那大燕子回來,把簾子放下來,拿獅子倚住;燒了香,就把爐罩上。”

這裏有三樣東西,是黛玉屋裏獨有的。

一是“大燕子”。

瀟湘館的房梁上有一窩燕子,且黛玉如待承自己的妹妹,必要等其回家,方“把簾子放下來”。

清照的歸來堂裏,也有一窩:

梁燕語多終日在。

這是清照南渡以後,回憶青州歲月時寫下的。那從不停歇的梁燕呢喃,居然就是清照心中的歸來堂印象。唯不知,清照家的這窩燕子,是否也是“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