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陷於無政府狀態,軍事上不足以資號召,請將尊見示知。”
然吳仍反映冷淡,奉張遂再派張景惠到鄭州見吳。奉張向吳提出了三個條件,一是自己反攻武漢,或者同意奉軍假道南下作戰;二是請吳來京主持“中央政治”,三是請吳以上將軍我義主持將軍府事務。對於此三點,吳皆不從。
12月5日,張作霖又致電於吳,稱:
“敝軍南下討赤,發動在即,決不計較地盤,請向貴部解釋,兄如能團結內部如期反攻,則敝軍亦可終止南下。”
就在張、吳互相討價還價之際,吳內部矛盾又發,何等矛盾,暫且不提。
孫傳芳自天津返回南京後,即於12月3日發表就職安國軍副總司令的通電。參謀長劉宗紀即向孫彙報了各省之戰況,孫謂劉道:“魯軍三個軍即將赴前線參戰,魯軍到後,可將次要方麵任務交給他們。”接著,孫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會議中,各將領都主張和革命軍大戰一場,以決勝負,一麵嚴守浙邊,防阻革命軍由江西進入浙江。一麵對部隊進行整編,陳調元為安徽總司令兼省長,令徐州總司令陳儀仍兼第一師師長,揚州總司令盧香亭仍兼第二師師長,南京衛戍司令周鳳岐仍兼第三師師長,上官雲相為第四師師長,杭州總司令孟昭月為第五師師長,劉鳳圖為第六師師長,梁鴻恩為第七師師長,崔錦氵桂為第八師師長,上海守備司令李寶章仍兼第九師師長,淮南鎮守使鄭彥仍兼第十師師長,馬葆珩為第十一師師長,陸殿臣為第十二師師長,劉士林為第十三師師長,李俊義為第十四師師長,阮肇昌為第十五師師長,蕪湖鎮守使王普仍兼第三混成旅長,楊士榮為安慶守備司令,白寶山為海州鎮守使,馬玉仁楊州鎮守使,張仁奎為南通鎮守使兼獨立旅長,李養齋為獨立旅長。共計14個師4個獨立旅,近30萬人。孫一番整編後,各高級將領大都為嫡係。其實力雖受到北伐軍的重創,然其勢力對軍閥派係的得失、消長仍處舉足輕重之地。
由於魯軍將占津浦路,孫無後顧之憂,遂調駐徐州之陳儀第一師開赴浙江作戰。陳將人馬帶到肖山縣後,即電告孫,說其部下不聽其指揮,無法執行作戰任務,實際上陳儀也投了北伐軍。接著,獨立炮兵旅旅長張國威也投了北伐軍。這些情況發生,打亂了孫的作戰計劃。時孫亦顧慮白寶山、馬玉仁、張仁奎三個鎮守使,緣這三個人都是地方勢力,又是青紅幫頭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於是,孫傳芳在鬆江召開的軍事會上,宣布了聯軍與奉魯軍結成聯盟。各將領對此舉也隻得同意。
11月初,張宗昌率部與孫傳芳部於津浦線上一場惡戰,魯軍大敗,施從濱俘後被殺,徐州為孫占領。
時馮玉祥派嶽維峻由開封至徐州謁孫,請孫出兵攻魯,馮部亦由此攻打,然孫不想再戰。吳佩孚亦派高洪恩攜款5萬元由漢口抵徐州,慰勞孫軍,孫因已無求於吳,故漠然視之。
孫、張交戰,百姓遭殃,恨道:
“張宗昌坐山東,山東起了雄,南北戰,兩下爭,徐州交了兵,交兵兩三月,死得亂哄哄。”
孫傳芳不攻張宗昌,馮玉祥之國民軍第二軍嶽維峻部卻對山東垂涎,其決定單獨進攻山東。1925年11月11日,其兩路進攻山東。張宗昌偕同褚玉璞赴前線。雙方傷亡慘重。直係將領靳雲鄂被俘,張為討好吳,將靳釋放。在魯豫戰爭剛一開始時,張宗昌即派童好古為代表,攜其了張濟樂抵漢口謁吳,童好古謂吳道:“馮玉祥係大家的公敵,國民軍如果打下山東,那麼,直、魯、豫、陝、甘幾個省和察、熱、綏三特別區聯成一片,就勢不可擋了。這對雨帥效帥固然不幸,於您又有什麼好處?如果馮煥章稱雄華北,左右大局,到那時後悔都來不及了。”又道:“張督辦誓願盡棄前嫌,質子修好,通力合作,把馮煥章打下去。”
童之遊說,打動了吳,吳當即欣然允諾,並道:“以子為質,大可不必。”並派員將張子送回。並致電靳雲鍔,謂:“魯省關係重要,可相機辦理。”
靳去鍔感謝張不殺之恩,再加上李景林從中疏通,遂按兵不動,嶽維峻見戰勢已如此,本想揮兵再戰,但以禍起蕭牆,勢孤力單,隻好撤退,魯豫之戰結束。
魯豫之戰結束後,張宗昌整編軍隊,將人馬編為10個軍。12月5日,張令山東各社會團體發電公推自己出任山東保安司信。5日為“歌”日,其電為“歌電”,電曰。
“魯當南北要衝,為中外通商大埠,外交內政均關重要,軍興以來,亟應保境安民,共圖自衛。現在政府已不能行使職權,山東人民陷於兵禍之中,水深火熱,呼籲屏門。我魯人為全省治安計,已公舉山東督辦兼省長張宗昌為山東保安司令,縱操魯省公共治安,並實行魯省自治。任何方麵軍隊,借口侵入,定即合力抵禦,以免擾害地方。在中央政府未完全恢複政權之先,無論有何命令,概不承認。”
10日,張宗昌宣布就任山東保安司令。並宣布“實行魯省自治”,取消原奉軍之名義,人馬編至11個軍,另編14個梯隊。至此,中央一切政令,張均不從。
1926年初,吳、奉、魯、晉聯軍與馮玉祥國民軍展開大戰。2月10日,張宗昌出任吳佩孚委派的“討賊聯軍”魯軍總司令和直軍總司令。3月初,國民軍嶽維峻部被聯軍擊敗,24日,張宗昌、褚玉璞、張學良等占了天津。4月18日,奉、直、魯聯軍進占北京。段祺瑞下台,張作霖和吳佩孚為爭北京政權激烈爭吵。最後采取了一個折衷方案,以海軍總長杜錫王圭代行國務總理“攝政”。8月1日,奉、魯、吳、晉聯軍與國民軍於南口展開大戰後,國民軍大敗。
8月19日,杜內閣授張宗昌為義威上將、陸軍上將。
國民軍敗後,吳、奉、魯各家關係立時又變得撲朔迷離,真真假假。張不斷向吳遞秋波,但也不願得罪奉,奉、吳關係卻頓顯緊張,但也不去撕破麵皮。
早在7月11日,北伐軍攻克長沙,之後又克嶽州,吳軍大敗。吳之潰敗,使奉張和張宗昌不得不研究軍事發展。9月上旬時張作霖在奉天召開軍事會議。會上,吳俊升主張閉關自守。張宗昌卻認為應趁此機以援吳為名占據直隸、河南地盤,張作霖采納了張宗昌之建議,遂以張為援吳軍總司令,褚玉璞為前敵總指揮,張學良為預備軍總司令。
9月13日,張宗昌返回濟南。國民黨人丁惟汾遊說楊度,要楊策反張宗昌附南。時楊度已充當了張宗昌督署的參軍。
楊度,字皙子,別號虎公,號虎頭陀、虎禪師。湖南湘潭人。1874年(清同治十三年)生。早年肄業於衡山東洲書院。1894年甲午科舉人。1902年赴日本,入東京速成師範學校。課餘主編《遊學譯編月刊》,11月返回,翌年以四川總督錫良薦試經濟特科,初試名列第一名。後被指為康有為、梁啟超餘孽,遭拿辦,逃匿上海,重渡日本。1905年任留日中國學生總會幹事長,10月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途經日本,隨員熊希齡特委譯述各國憲法及政製。1907年歸國,翌年以候補四品京堂在憲政編查館行走。1911年9月任清廷內閣統計局局長。10月任學部大臣,旋奉旨開缺,與汪兆銘組國事共濟會,未幾宣布解散。南北議和時,任參讚,隨唐紹儀與民軍議和於上海。袁世凱鬧帝製時,楊承袁之意發起組織籌安會(同年10月改組為憲政協進會),鼓吹帝製,自任理事長。與孫毓筠、胡瑛、李燮和、劉師培、嚴複並稱洪憲六君子。袁賊死後,黎元洪繼任大總統,7月下令緝拿帝製禍首楊度8人,楊逃居於青島。1918年緝令撤消。楊此後即於京、滬間居住,其思想日趨進步。丁惟汾知張宗昌見重量於楊度(張呼楊為“張子房”),便遊說楊勸張附南。楊度也想在軍閥中挑撥離間,遂欣然應允。
楊度到了濟南,向張宗昌進言道:“吾縱觀天下,今南方代表進步勢力,其勢盛,奉直乃強弩之末,必定失敗,效帥當識時務,早做打算。成敗乃轉念之間事,切莫錯過良機。”
張宗昌乃反複無常人,慣於投機取巧,看風使舵,每當政局紛亂時,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楊之語,張聽了,深為所動,遂決定派其參謀長金壽良出使南方,與廣州方麵相約,趕走孫傳芳。計議甫定,9月20日,張學良未曾電告即突然來濟南,見張問道:“聽說兄要參加國民黨?”
張性亢爽,張學良一問,立即將胸中蘊秘脫口道出:“不錯,有這事,不知我弟怎麼知道了?這都是皙子給我出的主意。”
張學良道:“兄當以團體利益為重,不要單獨舉措,以免自相分割,貽笑他人。”
張唯唯,一詞莫置。時楊度好友薛子倚於一側,張學良怒謂薛道:“你先告訴皙子,不要亂出主意,當心他的腦袋。”
楊度聞後歎道:“豎子不足為謀。”隨即脫身出走。後張宗昌兵敗,東亡日本,追憶此事,感歎道:“吾悔不聽皙子之謀,始有今日。”張原想邀楊東渡,共商大計,為楊所拒,此後話不再提。
張之“附南”之意瞬間息後,即欲發兵南下,然吳佩孚一眼看出奉張之“用心”,遂稱其尚有“雄兵十萬”,“謝絕”奉張好意。
10月1日,杜內閣為張宗昌搞垮,張亦秉承奉張旨意,不待吳佩孚同意,即布置了直魯聯軍,兵分6路,南下“援鄂”。吳曉後大驚,急派人至濟南謁張,請張停兵南下。張依之,令南下縱隊停止前進,並於10月初派意好古、常之基攜運子彈50萬、現款5萬接濟吳,接著又派人送吳大批槍械彈藥,並至電於吳,表示“合作推戴,至死弗諭。”
時山東濟南各省代表麇集,成了北方軍閥政治活動的中心。張宗昌不斷發表“討赤”演說,提議建立“直魯豫陝晉五省聯盟”。並招兵裕餉,厲兵秣馬,大有與南軍決一雌雄之勢。
10月29日,孫傳芳電張宗昌,表示“合作討赤”,張也當即複電於孫,謂其“信義如昭日月,同心誓若山河”。表白了其與孫同心討赤決心。
張、孫二人正暗通聲氣時,張作霖赴天津於蔡園召集軍事會議。孫、吳、閻各派代表參加,期間孫傳芳微服私訪。會議定下了奉軍援吳,魯軍援孫的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