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尾巴難遮蓋(2 / 3)

謝倩怡原想趁興探問一下,可楊宇霆卻先她開口了:“倩怡,你去把棋盤拿來。”

“下棋?跟誰?”謝倩怡一邊剪著修長的指甲,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河野大作。”

“他沒說今天來呀?”謝倩怡把斜搭在沙發椅背上的兩條腿放下來,略帶驚訝地問。

“放心吧,他肯定來。”

楊宇霆那自信的口氣,使人不容置疑。謝倩怡收起指甲刀,在細嫩的手指上略略鬆動了一下寶石戒指,就起身奔書房了。

楊宇霆有個習慣,他曆來喜歡在書房裏接待客人。這固然是他想區別於那批不學無術的綠林之流,要給人留下個有文化、有教養、有學問的印象;而另一方麵,他的書房也的確布置得氣魄不凡,趣味典雅。寬敞的房間裏,四周全是矗立的書架,線裝的、精裝燙金的書籍一排排的,琳琅滿目,中間那張大理石桌麵的寫字台上,置放著一盞圓柱形高座的水晶石台燈,淺紫色的燈罩和這房間的顏色搭配得非常協調,一方雕有二龍戲珠的端硯旁,養著一盆水仙,蔥蘢翠綠的枝葉給這冬季的書房帶進了一片春意……東西兩側的牆壁上,對稱地垂掛著兩副對聯。一副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另一副是:“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創業難,守業難,知難不難。”典雅的書房有這兩副對聯一襯,越發顯得情趣高雅了。

果然不出所料,謝倩怡剛在書房擺好棋盤,河野大作便哈哈大笑著走進來了。

“您看,我棋盤都擺好了,我算計著您今天肯定會來。”楊宇霆話裏充滿了得意。

河野看見棋盤,初時一怔,但旋即又笑起來:“哈哈,我正是專門來領教您的棋藝的,不知楊將軍要怎樣贏這盤棋呀?”

“不,河野先生是高手,我是誠心誠意恭候請教的。”

謝倩怡為他們點起了香煙,又沏上了一壺碧螺春。她清楚,兩個人誰的心裏都沒在這棋盤上。河野大作的踏雪而來,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到這裏來領教棋藝;而楊宇霆呢,當然也不是專候他來下棋。既然他能猜到河野肯定要來,那就說明他已明了了河野來的真實目的。

這目的是什麼呢?謝倩怡不知道,而楊宇霆心裏十分清楚。前後糾纏反複了幾個月的易幟問題,張學良昨晚做出了最後決定,他決心不顧日本人的強烈反對,毅然易幟。這無疑是給日本人的當頭一棒,他們怎麼肯就這樣拱手輕拋、善罷甘休呢?楊宇霆料定,河野得此消息肯定要來摸底尋風,但狡猾的楊宇霆打定主意,絕不輕易上鉤……

“噢,楊將軍今天的棋路是不是過於謹慎了?這可不是楊將軍的風格。”

河野望著舉棋沉思的楊宇霆,首先打破了沉寂。

楊宇霆胖胖的臉上笑了一下,他手捏著棋子,語意雙關地說:“情況不明啊,隻能如此。”

“不,你可以利用優勢,出奇製勝嘛!”

楊宇霆入下棋子,把身子向後一仰,斜倚在沙發上:“你那裏按兵不動,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費心機呀……”

“啊,我也有我的難處啊。”河野打開茶杯蓋,毛茸茸的碧螺春,此時已變得明澈碧綠,一股清幽的茶香隨著熱氣飄散了出來。河野輕輕呷了一口,說:“老朋友,一切都以時間、地點、對象、條件為轉移,我的棋路也得有所變化。”

“河野先生是情報專家,想必早已知道了,張學良不顧你們的再三勸告,他昨晚已悍然決定易幟。”

楊宇霆決心單刀直入了,他要將河野一軍:你不是說一切都要以時間、地點、對象、條件為轉移嗎?如今張學良這麼一來,一切都變化了,看你河野的“棋路”如何變化。

河野被將了這麼一軍之後,果然激動起來,他推開棋盤,激憤地操起了茶杯,楊宇霆猜得很對,此步棋果然擊中了他的要害。“對此,今天一早,林總領事已奉命去對張學良進行最後警告!如果他還置若罔聞,一意孤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