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式的管束,享樂生活的受製,地盤欲望的被阻,這些都使韓複榘等難以忍受,叛馮而去已是遲早的問題了。
馮玉祥的西北軍隊伍,從表麵上看,比過去壯大了,可內部卻日益腐朽,馮玉祥舊日慣用的封建家長統治方式已經行不通了,所以蔣介石就能用分化收買的手段來削弱馮玉祥的部隊。
另外,蔣介石還廣泛散布謠言,製造馮玉祥勾結蘇俄的輿論。給馮羅織罪名,挑撥馮玉祥和閻錫山的關係。蔣介石的特務散布說,蘇聯東方政治分會於1929年2月10日致駐外各臨時政治分會及軍事分會訓令一件,內稱:蘇俄與馮玉祥合作,支持馮玉祥向天津、浦口發展,進攻蔣介石;向山西發展打閻錫山,將中國西北部與蘇聯聯成一片。由前蘇聯顧問鮑羅廷負責支持馮玉祥的軍事行動,說什麼馮玉祥是蘇俄的代理人。這些謠言使閻錫山半信半疑,不得不提高警覺,調動他的軍隊沿黃河一帶布防。準備與西北軍作戰。
蔣介石散布這些謠言的同時,製定了對馮軍的作戰計劃,頻繁調兵遣將,磨刀霍霍,弓在弦上,一觸即發。
蔣介石接到各方麵的討伐電報,連續十日召開會議,應付這個局麵道:“大家可以放心,”他說,“我姓蔣的不怕這個,他們是烏合之眾。我們呢?後麵有人撐腰!大家都知道,打仗表麵上打的是武器,其實打的是錢。他們既缺武器又缺錢,我們兩者都不缺,又有武器,又有錢!”他指指長江:“大家看,這些掛著美國旗的大洋船,一批批運給我們急需的東西!”
“但他們打得好凶,”蔣的部下紛紛告急,“第四集團軍從廣西打出來,下了長沙到嶽州;第三集團軍從山西越過河北打到山東,第二集團軍從陝西打出來,越過黃河打到了安徽的北部,局勢這樣發展下去,……”
“我有辦法!”蔣介石複電道,“不要緊,再看以後的發展吧!”
蔣介石守著電話、守著幾個文武大員,但他並不是在指揮作戰,而是在同被派往各處收買敵對部隊的心腹聯絡。他的著眼點是馮玉祥的部隊:“隻要把老馮打垮,其他的部隊勿要擺勒心浪!而打垮老馮的辦法不一定要動刀動槍,請‘袁世凱’出麵幫忙就行了。”
“袁世凱”是銀洋的代名。在這期間,“袁世凱”的確幫了他不少忙,但被收買的都是些蝦兵蟹將,反蔣的主力部隊還沒有受到影響。之後,戰局越來越險,蔣介石寢食俱廢,他用“請拭目以觀”來答複美國人的“殷切關懷”,他用焦急粗魯的詞句同左右心腹談話:“娘希匹!馮玉祥這赤佬真該千刀萬剮!我同他結拜兄弟,總算看得起他,沒料到他領頭反對我!”蔣介石憤憤地以拳擊桌:“今年五月十三日,我給他複電,還說他是革命元勳,誓共生死。他給臉不要臉!”蔣介石歇斯底裏地狂笑:“可是過了十天,我就通緝這個混蛋,罵他背叛黨國,著係內外文武機關一律協緝拿辦他,總算出了一口氣!”突地電話鈴響,蔣介石一把抓起聽筒:“喂喂!長途台!我是總司令,你是哪兒?……什麼?石友三、韓複榘開價一千五百萬?”蔣介石控住聽筒,問左右道,“一千五百萬,韓複榘和石友三,貴不貴?”
“這是馮玉祥的主力部隊咯!”蔣的左右不敢說韓複榘同石友三值不值一千五百萬,而隻是旁敲側擊,說明這兩人的重要:“這兩人如果倒戈,老馮就完咯!這一次的兵變也完咯!”
“娘希匹!”蔣介石象應付一場大賭博,一把敞開領子,使勁抓抓頭皮,“到底值不值,你們不嫌貴,我敲定啦!”他連往年在交易所中的術語也被逼了出來,便抓起聽筒後立即改口道:“好,一千五百萬,就是一千五百萬!要他們立刻倒戈,隻要有點成績,馬上付錢,可以先付點定洋。”
這邊長途台收線,那邊長途電話又來,隻見蔣介石哼哼哈哈一陣,掛上電話喜氣洋洋地向左右說道:“真是好運氣,有幾個地方鬧饑荒,我們有吃的,他們沒吃的。娘希匹!講好了價錢自動削價,說火速送糧前往,也可以馬上停止敵對行為!”蔣介石反剪著手大步踱幾個來回:“冤枉冤枉!早知如此,韓複榘、石友三兩支人馬,也不讓他們敲這麼一記竹杠,嘿!一千五百萬!”他皺眉:“太貴!太貴!可是已經敲定,來不及了!”他坐下來閉目養神,偶然在口袋裏觸到一塊現洋,把它拿出來邊轉圈子邊想心事,突地把它放在茶幾上笑道:“你們看!袁世凱是我的長輩,他在世時對我幫過小忙,如今他死後,對我的幫忙可大得出奇!”說著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