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錫山認為,蔣介石雖然在北平安置了何成浚控製軍事機關,但是,軍隊的實權還是控製在他的手裏,北京的衛戍司令是他的部將張蔭梧。他估計,蔣介石在北平還不敢對他下毒手。因此,閻到北平和蔣晤談時,態度十分強硬,堅持本人必須和馮玉祥同時出洋,並在對話以後,就住進了德國醫院。
蔣介石是專程來平拉閻製馮的,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閻住進醫院,蔣介石就立即帶著禮物,親自到醫院看望,一口一個大哥叫著,表示無微不至的關懷,並向閻許願說:“百川兄如能扣留馮玉祥不離山西,原馮玉祥所轄數省地盤,將由您閻公接管,國民政府將要任你為西北邊防司令長官,閻公還可推薦楊兆泰任內政部長職。”
閻錫山聽了蔣介石這般美麗的諾言,心裏樂開花了。他盤算著:收編馮軍,控製大西北,這樣從華北到大西北,大半個中國版圖不就都歸我閻錫山了呀?閻錫山禁不住他的誘惑,不管這好聽諾言能否兌現,滿口答應扣留監禁馮玉祥。
閻錫山從北平返回山西後,又來到晉祠看望馮玉祥,可是再也不談反蔣和馮一起出國留洋的事了,馮玉祥再也忍耐不住,提出可以單獨出洋。閻假惺惺地說道:“大哥,你如不等我,就叫我人格破產了。”
閻錫山這麼一說,倒使馮玉祥心軟起來。感到如果自己堅持單獨出洋,會給朋友的麵子上不好看,於是又在晉祠繼續住了下來。過了些日子,恰好閻錫山的電務處破譯出蔣介石陰謀要把馮玉祥從晉祠劫去的電報。這時,閻錫山又提出讓馮玉祥到他的家鄉附近的“西彙”居住。他向馮說,這裏是剛建成的一座趨吉避凶、風水極佳的別墅聖地,而且離他隱居的公館可以說是同鄉近鄰,可隨時計議反蔣大事。
馮玉祥從晉祠轉移到“西彙”的時候,閻錫山又精心地安排了一個熱烈歡迎場麵。這天,閻錫山陪同馮玉祥來到河邊村汽車站時,隻見黃土墊路,清水灑街,整潔如洗,牆頭上到處張貼著標語,熱烈非常。學生們高舉著“旗戟遙臨,同親仰望”、“錦茅壯掛,共目思光”的橫幅,在東站馬路西旁列隊歡迎高呼“歡迎馮總司令!”等口號。閻錫山的父親閻老太爺也等候在站台前歡迎馮玉祥。
馮玉祥帶著家眷及隨員來到“西彙”別墅山莊,先安排他住進“紫金摟”,當日,閻錫山為馮玉祥將軍遷移新居,舉行了盛大宴會。讓馮玉祥夫婦住在“紫金樓”,雖然居住豪華,酒肉招待,但是,行動卻受到限製。在馮住處的房前房後,房頂上部有山西軍隊把守,監視著馮的行動;村莊四周派軍隊封鎖,使馮和外界隔絕,將馮軟禁起來。這實出馮玉祥所料!他雷霆大發,天天破口大罵閻錫山食言毀信,“不是個東西”!氣極了,一次他身穿孝服,聲言奔喪,乘車出動,受命監視他的杜春沂,急追之下,竟下令將附近的一座公路橋拆除,馮被迫返回。最後,他竟以絕食為手段,要求閻錫山放他回西北軍。
身處逆境的馮玉祥得到了他的夫人李德全的極大幫助。李德全,直隸通城人,1896年出生在一個信奉基督教的農民家庭。在教會的讚助下,自通州私立富育小學、北平私立貝滿女子中學,一直讀完私立協和女子大學。在讀中學和大學時代,她都是學生領袖,同時,還是校內外宗教團體的學生代表。大學畢業以後,她回到母校貝滿女中任教,並於1922年出任北平基督教女青年部學生部幹事。
事有湊巧,時任北洋軍閥陸軍檢閱使的馮玉祥原配夫人劉氏病逝,軍政界人士欲為馮說媒、續弦,大總統曹錕也打算把女兒許配於馮。但馮以妻逝不久悲痛為由婉言拒絕。不久,馮玉祥在一次基督教會的活動中,經人介紹,認識了待字閨閣的李德全女士。兩人一見鍾情,遂於1924年1月24日按基督教的儀式舉行了婚禮。
婚後,李德全主要操持家務,教育子女,兼顧馮玉祥所屬西北軍官佐眷屬的教育及慰勞傷病員工作。
李德全還從旁襄讚馮玉祥的軍政大事,她力促馮玉祥發動所謂“首都革命”,讚同馮玉祥敦請孫中山先生北上議政,並代表馮玉祥親自迎接北上的孫中山先生。
大革命失敗之後,她從蘇聯回國,使得馮玉祥的反共有別於蔣介石和汪精衛,把在西北軍的劉伯承、鄧小平大批共產黨人禮送出境,因此,時人曾說:“李夫人遊俄回來,信仰忽移”,“赤化了”馮玉祥。但是,李德全最為時人稱道的義舉,是替馮玉祥做閻錫山的人質。這時,和馮玉祥相比,她表麵上卻顯得平靜些,盡管她的內心也同樣憤恨不已,殘酷的現實,使她感悟到一個真理:不僅蔣介石對人不講博愛,而且閻錫山乃至一切大小軍閥都不以博愛傳人。既然理想破滅了,那就得麵對現實。目前她的責任,就是能撫慰馮,使身處逆境的馮玉祥尋找出路。她極力掩飾自己不安的情緒,盡力用妻子的柔情溫暖著馮玉祥的一顆寒冷的心;用大智大勇的思想之火,點燃馮玉祥心中的希望之燈。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李德全終於使馮玉祥這頭暴怒的雄獅平靜下來,於軟禁之中,為明天而韜光養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