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討唐,閻錫山為何積極請戰出征?蔣介石早已派了何成浚、方本仁等密探隨閻行動,摸清了他的本意。知道閻統帥晉軍七個軍,七萬人馬向河南進軍,是乘機要把手伸到河南來,為他就任蔣許願給的西北邊防司令鋪平道路。閻的野心不小啊!於是,蔣介石授予韓複榘密計,要韓在鄭州扣留閻錫山。
閻錫山也有防範措施,他把自己的活動,都放在晉軍防衛圈內,閻任命自己的一個軍長孫楚為鄭州警備司令,把鄭州的軍事設施都控製起來,連鐵路電報電話局也安排了他的人。
閻錫山乘坐當年慈禧的“龍車”由石家莊開出,一路威風凜凜。何成浚“一本正經”先期來到新鄉,代表蔣介石迎接。“龍車”一入新鄉車站,在車站等候的何成浚登車,陪同閻錫山前來鄭州。
閻的“龍車”抵達鄭州,受到了禮儀上的歡迎,韓複榘以東道主設宴招待,何成浚代表蔣介石致詞,把閻錫山吹捧了一番,稱閻為兄長,追隨蔣介石北伐,勞苦功高,舉杯敬酒。宴會後,一同會商軍事。
閻錫山對何成浚宴會中的遞眼色、耍鬼臉,看得一清二楚,而韓複榘大草包的舉動則暴露聲色。於是,他要部下加倍警惕,並告訴他們說:“我總覺得在韓複榘的鄭州沒安全感”。
1930年1月14日晚八點多,閻的密探偷聽到何成浚打給韓複渠的電話,講的是準備動手的暗號,隻聽一句:“要活的!”
閻錫山得到消息後,順口罵了何成浚一句:“我早看出了何成浚這小子不懷好意!”
電話駐軍新鄉的第九軍軍長馮鵬翥,命令其立時開一個火車頭,掛一節車廂,帶上一連隊伍來鄭州。同時命令第六軍軍長楊耀芳守好鐵橋,控製住黃河南岸所有民船。另派部隊進駐鄭州以西的黑頭關,以防不測。
馮鵬翥帶兵一連,坐火車從新鄉開到鄭州。火車一到站,就上來一位富商模樣的人,戴著一頂禮帽,一條大圍脖,麵部遮去半個,兩個夥計,一前一後,一拉一扶,走進火車。這樣,閻錫山坐著馮鵬翥開來的“專列”,離開了鄭州。閻錫山倉惶逃出鄭州,他的軍隊也迅速撤回河北。
蔣介石圖謀鄭州撒羅網捉住閻錫山,企圖就此奪回閻錫山的晉綏以至“華北王”軍政大權,這樣一來就把桂係李宗仁、西北軍馮玉祥、晉軍閻錫山三大股軍閥武裝統一掌握在他蔣介石一人手裏。此舉未成,閻與蔣的矛盾加深,閻錫山決心聯合各派力量倒蔣。
蔣介石見活捉閻錫山的目的沒有達到,便采取了第二招。任命韓複榘為河南省主席,委任石友三為河南清鄉司令,移駐亳州,歸韓複榘指揮;接著又任命王金鈺為安徽省主席,馬鴻逵為皖南剿匪總指揮。蔣介石還把嫡係部隊紛紛北調,集中在徐州、蚌埠,並在河南駐重兵。蔣介石的用心十分明朗,就是防止晉軍和西北軍南下。
閻錫山從鄭州逃回太原後,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出門,每天在屋裏踱來走去,不斷找他的部下合計事。他進一步認識到:媚蔣反馮、反唐,無論建立多大功勞,但遇上比自己更陰險毒辣的蔣介石,是吃不到什麼好果子的。他雖多次充當蔣的幫凶,絞殺其他派係,但蔣也不會容忍他的晉係保存實力,占據北中國威脅他蔣介石的政權和分享權力。蔣介石要利用閻錫山打擊別人時,給他一些好處,但總是過河拆橋,使閻空喜一場。北伐後閻占據了平津,但沒有多久蔣派宋子文到平、津,以劃分“國稅”和“地方稅”為名,把平津稅收歸為國有,也就是成了“蔣有”,使盤踞平、津的閻錫山抱著個水中的月亮。閻又申請發行省公債來抵補山西銀行墊付的“北伐”軍費,蔣又不予批準,閻對蔣的經濟卡壓,極為氣憤。閻對部下說:“姓蔣的不敢用兵來打咱們,可他下一步就要用經濟來困死咱們,要用毒計來害死我!”
1930年1月16日,蔣介石派吳鐵城到太原,請閻錫山出行副總司令就職儀式,這不僅是個手續問題,而是蔣介石要閻錫山表示服從中央的一種形式。閻錫山不願再沉默,他借著這個機會,把蔣介石痛罵了一頓。閻提出了要建立“整個的黨,統一的國”。他指出:
“惟黨國是以黨為主體,個人中心之武力是黨國之障礙,必須一齊交還於黨,再行編遣。否則鈞座之苦衷反不能使人諒解,而事實上亦窒耐難行也。”
閻錫山斥責蔣介石造成黨的分裂、國家分裂的局麵。
閻錫山這個觀點立時在反蔣派係中產生重大的反響,紛紛以“黨人治黨,國人治國”為武器,抨擊蔣介石的獨裁。
蔣介石一麵調兵遣將,進行武力威脅,一麵反唇相譏,稱:“中央始以和平統一為職責,”“即當前應毅然出師,以消滅改組派為己任,固亦此意也。”並授意何應欽提出,也叫閻錫山下野。從這開始,蔣、閻之間喋喋不休的展開了兩個月的電報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