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光鼐與蔡廷鍇同是粵軍一師出來的,十九年同生死、共患難,結成了莫逆之交,尤共是共同主政十九路軍以來,兩人配合得極為默契。
蔣光鼐這時迎了上去:“你一定是來了一會兒了,可我沒發現,為何不吭一聲?”
“我見總指揮時才正在思考問題,於是就在一旁稍稍的休息了一會兒。”蔡廷鍇幽默的一笑道。
“呃,老弟。”蔣光鼐在蔡廷鍇的肩上捶了一下道:“我正準備給你去電話呢。”
“這下不用了不是?”蔡廷鍇哈哈又是一笑。
“嗯,不是你來就是我去,反正我們必須交換一下近來對時局的看法。”
蔡廷鍇一聽,立即嚴肅起來:“近日日本浪人在滬借故生事,到處尋釁。這裏我想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所以特來向總指揮討教。”
“談不上,談不上。”蔣光鼐揮了揮手說道:“近日日本人在滬的舉動及步驟倒使我聯想起‘九·一八’事變,就是先指使日本浪人挑釁,然後再進行外交恫嚇,最後出兵……”
“總指揮的意思是日軍在上海的下一個步驟就是要實施軍事冒險了?”
蔣光鼐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我們必須抓緊戰前的準備工作。”
“我也是這樣想。我軍必須抵抗,不做第二個張學良!”
“早上戴司令打電話向我建議立即召開軍事長官會議……”
蔡廷鍇沒等蔣光鼐說完搶著說:“今天我來也為這個事。早上警備司令部的參謀長張仲昌也給我來了電話,轉達戴司令的意見。依據日軍加緊備戰的情況,我們也需盡早動手,召開軍事長官會議,將任務布置下去,因為從現在看,我軍的任務有了較大的變化。我們都希望總指揮能出席,並作講話。”
“我去,一定去。”蔣光鼐爽快地接受了。自去年春上以來他身體一直不好,不是住在醫院,就是在家療養。十九路軍的工作主要是蔡廷鍇在抓。現在時局如此嚴峻,蔣光鼐感到自己雖然身體不佳,但不能不為蔡廷鍇分擔些壓力。
為了麻痹日軍,駐滬軍事長官緊急會議的準備工作在極為秘密的情況下進行著。戴戟司令認為:有效地打擊來犯之敵,必須使敵人不了解我們已有所準備,尤其是日軍,半個世紀以來對付中國總是不可一世、十分驕狂。為避開日本特務機關散布的上海市區在細探注意,參加會議的人員分散進入警備司令部,有的乘黃包車,有的徒步。從外表看,淞滬警備司令部一如既往。
1月23日上午8時。會議在淞滬警備司令部的會議室裏正式開始。參加這次會議的是駐滬部隊營以上幹部指揮官,他們是:蔣光鼐、蔡廷鍇、戴戟、張襄、區壽年、翁照垣、黃固、林勁、丁榮光、樊宗遲、杜慶雲、王燾、張君嵩、顧高地、徐義衡、楊富強、鍾經瑞、李擴、鍾桓、雲應霖、黃曦、王胎鍔等。
蔣光鼐、蔡廷鍇、戴戟三人進入會場前,室內還有些指揮官在相互交談,現在十幾雙眼睛已全部注視著三位最高長官了,有的剛剛點燃的煙撚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裏。等待著總指揮、軍長、司令官的發話。
“各位。”蔡廷鍇雙手按在長條桌上說道。
“唰。”軍官們應聲起立來了個立正。
蔡廷鍇雙手抬起來,又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坐下。會議是由蔣光鼐主持的,蔡廷鍇先來個開場白:“日本人這幾天處處都在向我們尋釁,處處都在壓迫我們,商店被其搗毀,人民被其侮辱,並加派兵船及飛機軍艦來滬,大有占據上海的企圖。我最近同戴司令一再商量,覺得實在忍不下去了,所以下了決心,就是決心去死。但死也要有死的方法,所以今天召集大家來研究。”
“這幾天上海發生的事情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戴戟接著蔡廷鍇話說:“據我淞滬警備司令部調查和了解;18日與三友實業社毛巾廠工人發生衝突的五位日本人並非真正是僧侶。很有可能是日本特務指使的。從一些現象可以看出來,比如,他們看到三友毛巾廠的工人義勇軍的張貼抗日救國的標語,宣傳抗日,便上前幹涉,發生爭吵,直至毆鬥受傷,受傷也是雙方都有的,為何反過來要求我們嚴辦凶手呢?何況這裏是中國土地,我們爭取民族權利,與他們有什麼相幹?!”
戴戟的話象水珠掉進了熱油鍋,一下炸開了,各個對日本蠻橫無理的行徑表示憤憤不平。
戴戟繼續說道:“這個事件,我可以斷定是有預謀的,因為事態不斷在擴大,首先是火燒三友實業社毛巾廠,燒毀6間廠房,24台織機。還圍攻警亭,殺害巡捕;而後組織千人‘居留民’集會,搗毀虹口北川路的一些中國商店,電請:日本政府出兵上海,平息抗日運動……”
“不久前還發生了日本海軍陸戰隊毆打我華工的事件。”張仲昌參謀也補充道:“這兩天,法租界重光葵公館被焚,日本領事館竟說是我上海抗日救國會幹的,說是現場找到我們救國會的佩章和布告……”
“這是嫁禍於人。自焚日本大使重光葵公館,說是我國國民所為,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真是不擇手段!”蔡廷鍇激昂地說:“從事態的發展看,這仗是非打不可了。我們不是東北軍,決不會不戰而退。”
區壽年發話了:“蔣總指揮、蔡軍長、戴司令,你們放心,他日本鬼子敢碰碰我的防區,我馬上把他娘的統統揍到江裏喂王八!”
蔣光鼐說:“大家要有這個思想準備,從物質方麵說,我們遠不如敵。但我們有萬眾一心的精誠,就可以打開一條必勝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