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武先涉草地(3 / 3)

不是麼,紅軍長征是一首宏偉、壯麗的史詩,雪山草地行軍是艱苦的一章,而這個樂章,在黨中央、毛主席的指揮下,由廣大指戰員有聲有色地演奏著,那悲壯、豪放的旋律足以驚天地、泣鬼神,使日月添輝、山河增光。紅四團有幸擔任前衛,與後續部隊比,先一步踏上了水草地,但是,整個草地還沒有完,鬥爭還在繼續,饑餓和寒冷還在考驗他們。然而,不管怎麼說,大家畢竟快走出草地了。因為通司說,到目的地——班佑隻有一天多路程了。

天亮了,雨停了。於是,大家從泥漿水裏拔出雙腿,穿著濕漉漉的衣服,背著被雨水淋過的沉甸甸的背包和武器,踏上了通向班佑的路。

這是8月25日,這一天大家走得特別早,其原因不僅是因為昨夜大雨澆了一宿,許多人根本沒有睡覺,更主要的是大家有好幾天沒有看到居民和房屋了,如今聽說快到班佑了,就象多日航行在海上的海員渴望見到大陸一樣,盼著早一點到達那裏。

可沒有想到,下了這一夜雨之後,河水暴漲,昨天還是幹燥的路,如今成了鎖住雙腳的泥濘小道。戰士們高一腳,低一腳,每走一步都要化出很大力氣,由於幾天幾夜少睡少吃,在空氣稀薄、缺氧的情況下人本來就很虛弱,經過這麼一折騰,那個艱難勁兒就不用提了。一不小心,人跌倒了,就得馬上爬起來,要是你想稍稍休息一陣,虛弱的身子就會讓你的意誌和毅力消耗在那裏,那你就再也別想起來了。就這樣,大家也還是你攙我,我扶你,走了40裏。

“前進吧,同誌們,班佑就在前麵!”

隊伍中不時發出這樣的喊聲。大家向往班佑,仿佛班佑是我們的根據地似的!對於班佑,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想象,有的甚至充滿了五光十色的幻想。因此,不論是誰一聽說“前麵就是班佑”,就受到鼓舞,勁也就來了。終於走完了一段泥濘的道路。雨,漸漸止了。但是,大自然好像有意捉弄他們似的,眼前又橫著一條小河。據通司講,這裏原來有座簡陋的橋,可是不知怎麼搞的不見了。大家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是被人拆掉了。無疑,這是反動派幹的。現在這條河由於下了大雨,河水陡漲、湍急,越發顯得開闊了。若是繞道走,既費時,也不知路,於是團領導與通司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從這裏涉水過去。

先頭營派了幾個同誌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先遊了過去,然後從對岸拖過來一根粗大的繩子,楊成武就拽著這根繩子第一個下了河,這時隻覺得腳底淤泥鬆軟,雪水冰冷刺骨,水深齊至胸口。團長王開湘、總支書記羅華生也一個個走了下來。他們一隻手拉著繩子,一隻手互相挽著胳膊,由於水流湍急,走一步,幾乎就要晃蕩一下。但是,大家的情緒還是很高,因為誰都知道:草地再苦,也快到邊了,“嚴冬過去,春天就在前頭。”不知哪個同誌在他們涉水時,自編自唱道:

茫茫草地不可怕,

雪水再冷跨過它,

我們跨過它,

我們戰勝它!

他這一開頭,許多同誌也都跟著哼哼起來。歌聲隨著大家在河麵上蕩漾著,一直飄到了對岸。

第二天下午三點,當大部隊又翻過一個高地,視野裏出現一兩座小山地,遠遠看到前麵升起了煙火,同誌們高興地叫了起來。別說年輕的戰士,就是那個連日來坐在擔架上的老通司也高興得手舞足蹈,從擔架上跳了下來。

“班佑,班佑到了!”

每個人都露出笑臉,忘卻了連日的疲憊,有的同誌不由自主地小跑起來。

這時路邊也能見到一些石頭了,有的同誌高興得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地驚叫著:“石頭!”還把它揣在懷裏。是的,整整六天了,誰也沒有見到炊煙,沒有見到群眾,沒有見到房屋,沒有見到石頭。六天,饑寒交迫的六天,困難重重的六天,在這六天裏,他們和大自然作鬥爭獻出了多少寶貴的生命!如今,在黨和毛主席的領導下,依靠階級友愛和團結互助,以及紅軍特有的堅韌不拔的革命精神,他們終於在茫茫的草地上踏開了一條北上抗日的前進道路。

翻過一個高地,又爬上一個山嶺,當大家又走下坡去時,發現路旁長著一叢叢的野花,啊,花叢裏還結著一串串金紅色的小果實哩!調皮的警衛員摘了一串,一陣風似地跑到楊政委跟前,興奮地遞給給他一顆,仿佛那是一顆千年未見的仙果似的。

楊成武捧在手心看了又看,它隻有葡萄那麼大,放在嘴時一嚐,啊,果然不錯,一種酸味,雖然沒有葡萄那麼香甜,但也沁人心脾。這時團長也策馬而來,一見到就勒住馬韁,豪情地說:

“我們終於勝利了!”

楊成武情不自禁地又轉向大家,大聲說道:“快勝利了,向班佑前進!”

於是,隊伍像潮水般向班佑湧去,終於到達了班佑。

楊成武率領的先頭團走進草地後,緊隨其後的是右路軍司令部和毛澤東、張聞天、博古及紅星縱隊的一部、紅軍大學等。然後是四軍和三十軍,最後是正在病中6天沒有進食的周恩來帶著三軍團殿後。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紅軍倒在草地上,答案是:最重要的是糧食!糧食!!

草地上沒有吃的,每人40斤的額外口糧已經吃光了,男人吃得多,他們付出的勞動大。他們沒有地方做飯,沒有地方升火,也沒有柴禾,他們吃生青稞,隊伍中一半人得了痢疾。粗糙的青稞種子紮壞了腸胃。

但是,今天當地居民說,夏末時節天上有許多飛鳥:從北方飛往南方的鵝群、定期移棲的野鴨,種類很多。有時,撲天蓋地而來,沼澤地沙沙作響。危險的水裏潛藏著許許多多魚。一年後,二方麵軍過草地時,賀龍將軍就證實了這一點。他每天釣幾次魚,這樣,他在走過這個可怕的地方時,糧袋始終是滿的。也許草地上的部分悲劇是由於紅軍戰士不會打獵或捕魚才發生的,他們無法辨別他們迫不得已而食用的那些“野草”。現在,一些博物館為了說明紅軍當年的艱難困苦,把這些野草陳列出來,其中有多汁的蒲公英枝葉,有可以做出美味羹湯的蕁麻,還有其他有營養的野生植物,但是那時候不了解它們的用途。

周恩來是在擔架上被抬過草地的,他在毛兒蓋會議前就已病倒,但總是堅持參加工作,過草地前他的病情嚴重惡化。由於連續發高燒,轉為肝膿腫。莫說過草地,就是在平坦的道路上行軍也不行了。彭德懷苦思冥想,斷然說:“抬!”。當時,王稼祥也在重病中隨三軍團行進。彭德懷把上任不久的紅三軍團參謀長肖勁光找來:你具體負責,組織擔架隊,實在不行,寧可把裝備丟掉一些,也要把中央領導同誌抬出草地。肖勁光從迫擊炮連抽出幾十人組成擔架隊,幹部團團長陳賡自告奮勇來當隊長。陳賡把擔架隊編成幾個組,輪流抬著重病中的周恩來、王稼祥向草地進發,還常常親自抬著擔架,走得又穩又快。

過草地,紅軍指戰員不僅與大自然作殊死搏鬥,還要同饑餓作鬥爭。過草地前,各部隊雖盡力籌備幹糧,可行程太艱難,不到一半裏程,便告斷炊。茫茫草原,渺無人煙,到那裏去補充呢?前衛部隊還可靠野菜、樹皮充饑。後衛部隊連野菜、樹皮都吃不上。饑餓嚴重地威脅著紅軍的生命。

彭德懷把飼養員叫來問:“還有幾匹牲口?”

“連軍團長那頭黑騾子在內,還有6匹。”

彭德懷下令:“全部殺掉。”

老飼養員急了,堅決不讓殺掉大黑騾子。

彭德懷心平氣和地說:“我也舍不得咯,現在連野菜都沒有吃的,隻有殺了牲口,才能出草地。隻要人在,牲口,敵人會給送來的。

牲口殺了,軍團部隻留一點雜碎,肉全部分給部隊了。就是這點肉,救活了許多紅軍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