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爭堅持到中午,學生愈聚愈多,情緒愈來愈激昂,“國民黨軍委會北平分會”才派了一位秘書作為“代表”,出來向學生“訓示”。
學生們提出了六項要求:(一)反對所謂防共自治運動;(二)公開宣布交涉經過;(三)不得任意捕人;(四)保障地方領土安全;(五)停止一切內戰;(六)要求言論、集會、結社、出版自由。這位“代表”不僅不接受,反而要學生“諒解政府的困難”,“好好讀書救國”。學生們又一致要求他下令軍警開放西直門,讓清華、燕京等校的隊伍進城,他卻推諉不是他“職權以內”的事,加以拒絕。
頓時,群情激昂,義憤填膺。“不打倒賣國賊,就不能救中國!”“我們再也不請願了!賣國賊不是人!”“今天我們看清楚了統治者的麵目,我們不能回去,一定要用更大的行動來回答他們!”一陣陣憤怒的抗議口號,激勵著廣大學生。
群眾一致高呼:“現在我們要示威!我們要表示中國人民和華北人民的真實心意!”春雷般的怒吼震動了廣場,掀起了驚濤駭浪。
瞬間,抗日救國的口號聲、歌曲聲、旗幟標語招展聲和示威的步伐聲,譜出了中華民族解放的交響曲。
數千人的洪流,傾瀉在西長安街上。
示威指揮部決定,先從新華門西進,接應西直門外的清華、燕京等校隊伍。但隊伍走到西單牌樓宋哲元的平津衛戍司令部附近時,士兵突然衝鋒式地包圍上來,事先埋伏在胡同裏的警察也一齊出動,他們拿起木棍皮鞭,向學生劈麵亂打。赤手空拳的學和在英勇地抗擊了一陣之後,有的人衝了過去,有的人轉入了胡同,隊伍很快又在西單商場北邊集合起來,精神抖擻地前進了。
這時,清華、燕京等校隊伍已離開西直門,繞城牆外遊行。指揮部獲悉後,就臨時決定大隊繞城遊行一周,把反動派殘酷鎮壓愛國學生運動的真相告訴給全市人民,並集結更多的隊伍,向反動當局進行大規模的示威。
隊伍行進中,許多被騙散去的學生歸隊了,很多愛國的市民也紛紛加入了示威的行列。
抗日救亡鬥爭的風暴衝垮了輔仁大學閉塞的門牆,把學生召喚到了街頭。當大隊在校外呼著口號經過時,課堂上神甫正在向學生講神學,學生們丟開了聖經,參加到隊伍中來了。
大隊來到北京大學門前,北大學生立即敲起鍾來。抗日救國的鍾聲召喚著大家,幾百個學生迅速地衝出了教室和實驗室,集合在著名的紅樓前,以戰鬥的姿態投入了示威行列。附近的中法大學、兩吉中學、河北高中、溫泉中學等校學生也都趕來參加。隊伍象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浩浩蕩蕩地經過東華門,直向王府井大街進發。
嚴重的鬥爭再一次出現了。
到了王府井大街南口,前麵就是東交民巷帝國主義使館區。根據喪權辱國的辛醜條約,這個地區隻允許各帝國主義守備使館的軍隊駐守,中國軍警不得入內,更不會允許抗日愛國示威隊伍通過。這時,傳說著東交民巷日軍準備出動了。
指揮交通的車隊,立即沿隊通知:檢查隊伍,整齊步伐,堅決鬥爭!
反動派對愛國青年懷著刻骨的仇恨。宋哲元調來了大批全副武裝的軍隊和警察,他們一麵以救火車作為防禦工事,一麵拿著水龍帶準備向學生射擊。街心已潑上了冷水,朔風一吹,立刻凍起了一層冰。兩旁的人行道上也都布滿了手執大刀、木棍的軍警。
這時,學生的領隊上前交涉。北平內一區偽警察署長握著手槍凶狠狠地說:“不許通過,宋司令下了命令,誰敢往前衝就開槍。”學生們沒有被他嚇倒,高呼著“衝呀,衝呀!”一齊往前衝去。反動警官指揮警察用水龍頭向學生掃射了。這時正是北風凜冽、滴水成冰的天氣,可是學生們仍然堅持鬥爭。大家想到的是,祖國已經十分危急,反動派的賣國勾當實在無法容忍,隻有進行堅決的鬥爭才能挽救民族的危亡。這時,軍警又揮著皮鞭、木棍從兩側夾擊過來。在搏鬥中,一些學生受了傷,流著血,但還是激昂地高呼抗日口號;有人被軍警追趕著抓了去,另一些學生又衝上去奪回來。他們充分體現了中國青年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和英雄的革命氣慨。
學生們已經和反動派搏鬥了一天,有百餘人受了傷,三十多人被逮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準備以後更大規模的戰鬥,指揮部發出撤退命令。除了留下少數人作搶救工作外,其餘隊伍很快地撤到了北河沿北大三院。
群眾集合以後,學聯向大家簡單總結了一天的鬥爭,並傳達了剛才作出的“通電全國號召全國同胞共同救亡”、“十日起實行全市總罷課”、“準備最近舉行大規模示威遊行”等決議,廣大群眾一致表示熱烈擁護。
在西直門外的清華、燕京、北平大學農學院、孔德學校等校的遊行隊伍,從黎明到黃昏,在透骨的寒風中,堅持鬥爭,力圖入城。但繞行了西直門、阜成門、西便門,都被拒於城牆外。他們就一邊向把守城垣的軍警作鬥爭,一邊向周圍市民群眾進行抗日救國的宣傳。在回校的路上,大家都憤憤地說:“我們看清了統治者的真麵目,一定要以有力的行動來回答他們。”
當大家經過“一二九”一天的鬥爭,回到學校後,氣氛完全變了。誰都感到再也不能容忍國民黨政府對學生的壓迫了;誰都感到不再是“一二九”前夕那樣的惶惶不安,而是抗日救國的熱氣騰騰。
10日起,各校都按照學聯的決定實行了總罷課,開始迎接新的戰鬥,以更強有力的行動來回答反動派的鎮壓。這時黨通過學聯及時地領導和組織各校學生,在“一二九”勝利的基礎上,開展了各方麵的活動:更嚴密地組織起來,進行自我教育和擴大運動的影響。
首先在鬥爭中建立起了組織。過去長期在反動派恐怖統治之下,許多學校的學生自治會都遭受了摧殘破壞,有的還未建立起來。在“一二九”之後,北大、師大等校都召開了緊急大會,公開成立了學生自治會,其他各校的學生自治會、抗日救國會等組織,也都相繼成立起來了。並由學生會或救國會組織了各種座談會、講演會、時事討論會,吸收全體同學在罷課期間參加救亡工作,在工作中不斷提高大家的思想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