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立即給我統統地往前衝!”阪本瞪著鼠眼,聲嘶力竭地狂叫著。
在坦克引擎的嚎叫聲中,敵人又衝上來了。當離國軍前沿還有一百多米時,沉寂了多時的機槍、步槍又突然開火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炮、迫擊炮,也呼嘯著向他們還擊了……
日軍又一次受挫,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嚇得魂不附體,四處亂躲。
龐軍的勇士們越戰越勇,再次揮舞著大刀,猛追猛砍,如入無人之境,直砍得陣地上的敵屍橫七豎八,遺棄的槍支彈藥遍地都是。
曾經跟著阪垣征四郎南征北戰好些年的悍將阪本順,站在山上終於沉不住氣了,大聲地給阪垣打起了電話:“師團長,我軍在埠前店、三官店一線進展不順,龐炳勳的抗擊很頑強……”
“我不想聽你的這些屁話!”電話裏,忽然傳來了阪垣征四郎怒氣衝衝的回答:“衝!你給我堅決地、不停地往前衝!天大黑之前,你倘若仍然拿不下三官店一線,叫你的參謀長提著你的狗頭來見我!”
“哢嚓!”電話掛斷了,話筒裏留下了一片“嗡、嗡、嗡”的蜂音。
阪本順受到了阪垣的臭罵,勃然大怒了,回頭一揮手,喝道:“命令所有的步兵、炮兵、坦克兵,聯合組成‘神風攻擊隊’,向三官店一線發動總攻。擅自停止進攻者,斬!”
“天皇萬歲!……”鬼子衝上來了,狂熱的呼喊聲,蓋過了機槍的尖叫聲和炮彈的爆炸聲。雙方的第5次肉搏開始了,滿山遍野地廝殺著,人屍馬屍層層堆積著,血水沿著鬆軟的黃土橫流著。
1個多小時後,阪本順組織的“神風攻擊隊”,終於突破了國軍的第一道戰壕。槍聲稀疏了。阪本順在前沿指揮所裏,不時轉動著望遠鏡觀看著。當他看到日軍一大群坦克,在轟隆隆地一直朝前壓、壓、壓,龐軍的戰壕裏似乎已沒有活人時,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敵人喪失戰鬥力了,毫無疑問,皇軍勝了!哈哈哈……!”
誰知,笑聲未斷,隱蔽在戰壕後麵的國軍軍屬特務營衝上來了,與跟在坦克後麵的日軍步兵展開一番新的肉搏戰。
一群一群的日軍步兵,又倒在了國軍的槍刺刀刃下。在這樣的短兵相接中,坦克失去作用了,敵兵被一個個小分隊圍住,隻得等著挨打。眨眼功夫,又有被擊燃的坦克濃煙滾滾……
“龐軍團長,”在節骨眼上,第三軍團的馬法五師長一麵揮著駁殼槍與衝上來的鬼子對射,一麵抓著電話,高聲向龐炳勳請示:“為了把這兒的戰鬥搞得再熱鬧些,快把學生隊給我調上來吧!”
“我同意!”
龐炳勳手中的最後一支預備隊——學生隊,猶如離弦的箭,悄悄直逼前沿第一線,很快從四麵八方冒了出來。
本來就有些支撐不住的“神風攻擊隊”,一下子陣容大亂。
血戰又持續了3個多小時,“學生隊”勝利了,“神風隊”消失了。
但是,敵人並不甘心失敗。夜晚10點多,飛機、大炮的一陣狂轟之後,阪本順又拚湊了四千多人,往國軍陣地反撲上來。
“天皇萬歲!……”
頑固的鬼子,嗷嗷叫著衝到了被炮火映紅了半邊天的龐軍陣地前沿。
此刻,龐軍的所有輕重火器已被敵炮炸毀了一大半,全軍一萬三千多人,僅剩下四千多人,戰鬥力銳減。為了避敵新銳,龐炳勳站在前沿指揮所的山頭上,用望遠鏡足足觀察了1個多小時後,才急忙給馬法五師長打來了電話,命令道:“全軍立即退守桃園、於埠一線!”
但是,敵人尾追不放,炮火不停地跟蹤著,施以猛烈攻擊。龐軍陣地上,到處堆滿了屍體,鮮血染紅了山頭,血水與黃土混合在一起,滿地都淤著一層尺把厚的殷紅的血泥。殘火燃燒著的屍體,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焦臭味……
龐軍戰局,萬分危急!
當敵人突入到於埠時,龐炳勳終於打破了4天來的沉默,焦急地對隨身副官下命令:“快,李副官,記錄我的告急電報!……”
李副官記完後立即馬不停蹄地把龐炳勳口述的電報送到了十多裏外的報務房。
發完電報,一個營長跑來向龐炳勳報告:“突入於埠的鬼子已被我擊退,斃敵數百。敵人的炮火仍在射擊。”
龐炳勳點了點頭,在營長的陪同下,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向陣地前沿走去。寒夜的冷風,抽打著他躁熱的臉膛,他摸了摸手槍,抬頭掃了眼一發又一發在頭頂呼嘯著的日軍炮彈,咬著牙罵了句:“他娘的,總有一天,中國人要把你們這些王八蛋炸進日本海!”
當夜,武昌蔣公館會客室裏終於傳來了2點鍾的鍾聲,震響在蔣介石的頭頂。他剛獲知臨沂戰況危急的消息,麵色沉重,望著掛鍾上哢哢作響的指針,內心焦躁不安。沉思了好大一會兒,他終於致電張自忠:“第五十九軍不必向泗水、滕縣分轉兵力,仍應協力龐四十軍迅速殲滅臨沂北方之敵,以竟全功,而利大局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