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理想的替罪羊(2 / 2)

“各路軍隊都敗下來了,他們已不奉命令,擅自撤退,宋哲元的軍隊已撤過長辛店,這樣實在太丟人了。”

為了穩定軍心,何應欽要陳公博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對將領們說中央已經另有處理辦法,即通過和平途徑解決中日關係,希望大家不要逃跑。

陳公博大吃一驚,連忙擺手:

“我是奉命前來勞軍的,哪能到前線將領麵前撤謊。”

何應欽央求說:

“如果中央責備你,要砍頭大家一起砍罷。”

陳公博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站著的這位前線最高指揮官,居然就是蔣介石黃埔嫡係的第一位大將,黃埔八大金剛之首。據說他在內戰中除了和共產黨交手外,一直都很神氣,現在卻患了“恐日症”,簡直稱得上“望風而逃”了。

無奈,他隻得在何應欽導演下,對前線將領說了一通假話。這一趟北平之行,瓦解了他對日抵抗的思想。可惜他並沒有親到前方,沒有看到前線將士的浴血奮戰。否則,他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汗顏和可恥。看到陳公博不回答,汪精衛更有詞了:

“蔣先生的花樣我何嚐看不出,可他有他的困難,中國毫無對外作戰的準備,事實上是不能作戰。但他是帶兵的,不是拿筆的,一國的最高軍事長官,若說不能戰的話,馬上坍台。於是,我隻能以文人資格發出妥協論,這也是為國家考慮,否則共產黨人還不乘機火中取栗?”

陳公博依然不服氣:

“可蔣先生為什麼不為汪先生辯解幾句,他的態度也真模棱兩可,對於全國人士,固然不願意漏出一個‘和''''字,即對他的部下,凡主戰的去見他,他告訴他們一定要打;凡主和的去見他,他告訴他們怎樣去妥協。因蔣先生的模棱兩可,底下遂分為兩派,互相攻擊,互相抵毀。然而他們雖然互相攻擊和抵毀,但對外都是蔣先生的人,於是對外宣傳都說主和是汪先生的主張,南京凡是主和的人都因受了汪先生的暗示。蔣先生對於這樣的宣傳,並不是不知道,他固然沒有禁止,也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辯明,中政會議攻擊汪先生不止一次,他總是不吱聲。輪到他表態,究竟是戰是和?他也真有應變之才,拿著孫中山先生的民族主義文章揀出一節背誦一番,什麼也沒說,於是人們大拍掌,大叫‘打倒外交當局'''',‘擁護蔣先生''''。附合之聲,震動屋瓦,真令人齒冷。我真擔心,百年之後,天下後世,俱以我等為賣國者,彼等為愛國者也。”

陳公博越說越激動:

“我現在翻曆史,承認秦檜也是一個好人,因為國家到了危亡關頭,終於要找出一個講和的犧牲者,但一個人的犧牲很容易,而時間也飛得太快。我想秦檜當日何嚐不想自己暫時犧牲,受人唾罵,等南宋設法中興。然而秦檜是犧牲了,終於無補南宋之亡。就是清朝的李鴻章,過去的袁世凱和段祺瑞死了,中國還是那樣不振,直到今日更加嚴重。我想今日與其說是賣國,不如說是送國罷,因為賣國,私人還有代價,送國是沒有代價的。今日送國大有人在,蔣先生尤為之,又何必你汪先生去送國。”

汪精衛的態度卻愈趨激昂:

“別人送國是沒有限度的,我汪精衛送國是有限度的,我為什麼要兼外交部,難道我稀罕它嗎?就因為別人做外交部,蔣先生更不買帳,我做外交部,他雖也不買帳,可是我打一個電報去,他終要考慮一下的,我們終會發揮出作用的。”

他頓了頓,勸將不如激將,告訴陳公博,如果不願背黑鍋,牽涉其間,可以做駐德國大使。

陳公博果然急了:

“汪先生理解錯了,公博豈是怕連累之人。如想脫身,蔣先生已有意讓我去意國做大使,我和汪先生做了十多年朋友,沒有聽過汪先生這樣決心說話。好,既然汪先生決定要跳水,難道我能站在岸上袖手旁觀?我陪你一起跳!”

汪精衛哈哈一笑,吩咐陳璧君為陳公博斟酒。他站起身來,朗朗道:

“公博這一句話,足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