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五郎聚會(2 / 2)

“日本政府發出那個聲明既經過那樣重要的手續,又從貴國召回了川樾大使。因此,不可能一覺睡醒就取消,非持續一年半載不可,所以,目前毫無辦法。”

待高宗武鼓足勁頭,則是10天之後他見到了董道寧,他一字不漏地聽完了董的彙報,緊鎖的眉頭逐漸展開,鏡片後的一雙眼睛又泛起亮光,鬆本打趣地說:

“如何?這不正應了你們中國人的一句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高宗武點頭讚成,他誇讚董道寧一趟日本之行給事情帶來了轉機。

“董君的名子已改了。”陪同在一旁的伊藤芳男笑著說。

高宗武奇怪地望著他。

鬆本解釋說:“董君、西義顯、伊藤三人一道從東京乘船回來,為了便於密碼電報聯係,互相約定了稱呼,西君為‘太郎'''',董君為‘次郎'''',伊藤君就叫‘三郎'''',如果你不反對,你做‘四郎'''',我做‘五郎''''如何?”

高宗武也開心地大笑,“好啊,我就委曲做‘四郎'''',隻要你是‘五郎''''。這樣吧,我們幹脆把影佐也算上,排他為‘六郎''''。隻是不知何時‘六郎''''相聚。”鬆本:“下個月我們一齊去香港,除了影佐,西義顯也要來,至少能到齊五郎。”

3月27日上午,在香港一家豪華旅館——淺水灣旅館10號房間,高宗武、董道寧、西義顯、鬆本重治、伊藤芳男“五郎”齊聚,圍繞中日“和平”談判的主題,整整談了7個小時。

高宗武首先發言,他介紹了在漢口的國民黨中樞方麵的情況,認為和平依然有希望。目前需要日本所做的,隻是稍加忍耐,修正近衛聲明,那麼兩國就是走到和平的大門口了。

鬆本重治連忙說明:那個近衛聲明是在日軍攻下南京後,因為處於風靡一時的“攻擊中國的聲浪”之中,才不知不覺提出的非常苛刻的條件,直至發表“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然而,對於那個聲明,陸軍中心“不擴大派”的多田駿參謀次長,影佐大佐,今井武夫大佐等人一直堅持“猛烈反對”的態度,甚至行使了“帷幄上奏權”,企圖通過天皇來阻止。雖然最終遭到否定,但卻初衷不改。作為日軍統帥部的現役軍人影佐直接寫信給何應欽、張群,證明他已布下“背水之戰”的決心。這一點,他希望高宗武能認真考慮。

高宗武似乎得到一絲安慰,他透露了這樣一個信息:中國方麵的“和平派”正在聚集著力量,特別是周佛海與汪精衛已開始聯手。如果說蔣的態度尚有含混,汪則無可置疑地傾向和談。日本方麵理應對這一情況予以注意。

果然,他的話引起在場三位日本人的興趣,伊藤興奮地站了起來,高興地說:

“高先生的話讓我們看到了和平運動的曙光,現在我們大體方針已經決定。但從各具體問題上說,首先把影佐的信件如何交給漢口的何應欽、張群,才是當務之急。”

董道寧很幹脆地建議由他直接交付何張本人,他認為這是出使日本的最大收獲。

高宗武暗自發急,脫口否定:

“這不行,太冒失了,我和董君會挨整的。”

董道寧微微一怔,他不明白高宗武為何這樣說,當初布置任務時,如果不說是上麵的交待,他董道寧就是再有一個膽,也不敢貿然離開漢口。照高宗武現在的口氣,似乎他們是私下行動,出師無名。莫非拿這話作幌子,要搶頭功?董道寧憤憤地想,因此也沒好氣地回駁說:

“我到了漢口交了信就完事。”那下麵的一句冒了冒又咽了回去,“莫擔心我和你爭功。”

董道寧誤會了高宗武,高此次任務是何等隱密,即使身在其中的董道寧也未必完全清楚,如果讓他貿然與何張二人接觸,消息傳了出去,那還了得。蔣介石不是一再叮囑他,政治就是秘密,政治家左手做的事,就不要讓右手知道。

高宗武迅速想出回答,他解釋說,信如果直接交給何應欽、張群,就可能到不了蔣介石手中。

“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何應欽、張群敢瞞著蔣先生。”董道寧終於按捺不住火氣了。

高宗武的態度也很堅決,絲毫不退讓。

“信交給我,如何遞上去再考慮,因為我能直接見到蔣先生。”言下之意,你董道寧資格不夠。

兩個人已經麵紅耳赤,西義顯和鬆本連忙起身勸解,他們也認為,高宗武的意見是對的,他可以在蔣介石單獨召見時將信呈上。

董道寧不吱聲了,但看得出仍滿腹不平。

高宗武心中也在盤算,這個董道寧一直對自己不服,與日本的關係和熟悉程度已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後須撇開他了,否則不僅與自己爭功搶好,說不定還會壞大事。

從此,董道寧逐漸地被甩出這起陰謀,結束了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