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反複無常(3 / 3)

“總裁決策英明,應欽矢誌擁護!”何應欽趕忙表態。

“此乃救國之良策!”

“國脈民命皆維係於此!”

吳忠信、王世傑等人都跟著極力附和。李宗仁對蔣介石用突然的手段,以“非常委員會”的機構來進一步控製他,恨得咬牙切齒。1個鍾頭前,蔣介石口口聲聲地把人事權、軍事指揮權和財權統統交給他,可是現在卻以太上皇的資格坐在他頭上發號施令,他攤牌的結果,仍是一個傀儡角色,永遠也掙不斷蔣介石捆在他身上的繩子……

“德鄰兄對此有何高見?”蔣介石有恃無恐地看著李宗仁,那目光象老鷹在欣賞自己的獵物。

對此,李宗仁能說什麼呢?蔣介石不是已把政府的一切權力都交給他了嗎?蔣雖下野不當總統了,但仍是國民黨的總裁,蔣總裁根據孫總理的遺訓,要成立非常委員會,加強黨政聯係,作為國民黨員的李宗仁有什麼理由進行反對呢?他雖然氣得肚皮要破,胸膛要炸,但還得勉勉強強地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宗仁對此,並無異議!”

他說完這話,心頭頓時湧上一種火辣辣的屈辱感,仿佛他正被一個在台上表演著的小醜當眾愚弄了一番似的。

李宗仁由筧橋飛回南京時,已是傍晚時分。飛機在明故宮機場著陸後,便聽到一片密集的機槍掃射和炮擊聲,激烈的戰鬥正在首都郊外進行。街上行人絕跡,店鋪關門閉戶,滿目淒涼。本來,在筧橋航校返航時,何應欽曾勸李宗仁與他一道飛上海,明日轉飛廣州。因政府閣員在10架巨型運輸機的輸送下,已全部到達上海,南京除衛戍部隊外,政府機關已全部撤空了,照理,李代總統已沒有必要再返回南京。但是李宗仁對何應欽道:

“我應該回南京去看看,我擔心在撤退中有可能發生搶劫現象,我如不在場坐鎮,那就更對不起人民了。”

“啊——德公您真是令人敬佩!”何應欽真怕李宗仁把他也拉到南京去,忙說道,“政府閣員全都到了上海,我要去臨時作些安置,明天上午,我們在上海龍華機場見。”

幾十年來的戎馬生活,使李宗仁把戰爭中的撤退視作家常便飯,他回南京,除了確有安定人心、維持秩序的義務外,還有他自己的打算。在筧橋航校,他的攤牌不但沒有成功,反遭蔣介石一場愚弄,為了不當傀儡,他決心和蔣介石再較量一個回合,他冒著危險回到南京,便是為了擺脫蔣介石對他的控製。但是,一回到空空蕩蕩的傅厚崗69號官邸,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便像見血的蒼蠅一樣叮了上來。湯的總司令部設在孝陵衛,他已集中了200輛卡車,正準備逃往上海,但沒想到南京即將城破之時,李宗仁突然飛了回來。

“報告李代總統,恩伯已於今日下午4點發出全線撤退的命令。江陰要塞以東的第二十一軍、第一二三軍,沿鐵路及公路逕向上海撤退。江陰以西的第五十一軍、第五十四軍,經常州、溧陽、宜興、吳興、嘉興,繞過太湖亦退往上海,第二十八軍掩護南京部隊撤退後,沿京杭國道向杭州撤退。”

“湯司令,”李宗仁鎮靜而嚴肅地命令湯恩伯,“你立即派人傳檄城內軍人等,就說李代總統仍在城內,叫大家不必驚慌。你務必飭令各軍,杜絕搶劫擄掠之事發生,如發現有人趁火打劫,立即派兵剿滅!”

“是!”湯恩伯答道,他隨即勸李宗仁趕快離開南京,“本晚或可無事,但務必請代總統最遲於明日清晨離京,以策安全。”

天黑以後,南京城外,大炮轟鳴,槍聲不絕。李宗仁一夜輾轉不眠。天剛亮,湯恩伯即打電話來,催促李宗仁趕快離京。李宗仁洗漱罷,到餐室去進早餐,他看著盤中放著的四隻冠生園的廣式月餅,不覺一陣心酸,他拿起月餅咬了一口,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知何時才能再吃到這種月餅了!”

用過早餐,李宗仁帶隨員驅車直奔明故宮機場,湯恩伯已在機場等著他了。

“請問李代總統,飛上海還是廣州?”湯恩伯問道。

“廣州。”李宗仁說完便登上座機。

“追雲”號專機升空後,在南京上空冉冉盤旋兩圈,李宗仁從飛機舷窗俯視,隻見下關和浦口之間的茫茫江麵上,浪花飛濺,炮火如織,舟楫如林,解放軍正蜂擁過江……李宗仁隻感到眼前一陣發黑,仿佛飛機正在下墜一般。他的左右不知是誰淒涼地誦起元代詩人薩都拉那首“六代豪華,春去也,更無消息”的詞來,從末代王朝宮殿裏逃出的人們,此時,那一顆顆心都停止了跳動,冰冷了,破碎了……

飛機飛行1個小時後,李宗仁突然命令機師:

“改變航向,直飛桂林!”

“代總統不是要到廣州去嗎?”機師惶惑地問道。

“先到桂林!”李宗仁嚴厲地命令道。

“是……”機師雖然有些猶豫,但不敢不執行李代總統的命令。

“追雲”號改變了飛往廣州的航程,直往桂林而去,李、蔣較量的下個回合,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