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土肥原賢二坐在沙發上一邊品著咖啡,一邊翻閱著陸續送來的刊有吳佩孚講話的報紙,得意地點著點。突然,川本大作慌張地闖進來,聲音哆嗦地說:“大事不好了!美國合眾社發出了吳佩孚的談話真實記錄!”
“啊?!”
土肥原大驚,手中的杯子失聲落地,摔個粉碎。三十五謀略領鈾和傀儡頭子握手最後的得意之作吳佩孚畢竟是一位老謀深算的軍閥、政客,他絕不會輕易地受人愚弄的。那天,當他聽到土肥原賢二捉刀代筆的“通電”以後,雖不知出於何人之手,但他清醒地知道:日本人正在導演一出既成事實的鬧劇。他如果打上門去,勢必落個慘遭軟禁的結局,不但真象難於大白於天下,而且還會借他失去自由的機會,演出更多的荒誕的戲劇來。這時,川本大作打來了電話,詢問記者招待會之事,他靈機一動,遂安排了一個將計就計的方案。1月30日,中外記者招待會準時在什錦花園召開。一、吳佩孚帶著自己請來的翻譯人員,準確地譯出他自己對形勢的見解;二、他原為直係軍閥的領袖,和英國、美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利用英美和日本在華利益的矛盾,通過親信向英國合眾社記者鄭重聲明:吳佩孚並未接受日方所謂的重任,其他報刊所登的有關消息,均為日本人一手偽造。這樣以來,吳佩孚於不動聲色之中達到了目的。請來的翻譯人員,準確地譯出他自己對形勢的見解;二、他原為直係軍閥的領袖,和英國、美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利用英美和日本在華利益的矛盾,通過親信向英國合眾社記者鄭重聲明:吳佩孚並未接受日方所謂的重任,其他報刊所登的有關消息,均為日本人一手偽造。這樣以來,吳佩孚於不動聲色之中達到了目的。川本大作為了挽回日本的麵子,繼而又開始了軟化吳佩孚的工作,吳佩孚為了生計,再次答應出山組閣,但提出了這樣三個條件:一、日本真的全權交給吳佩孚,組建一個獨立自主的政府:二、侵華日軍撤出山海關,把一切占領的地方交由吳佩孚統轄;三、由日本出錢出槍,組建一支由吳佩孚指揮的三十萬軍隊。土肥原賢二曆經填密的考慮,嚴肅地答說:“可以考慮!”
但吳佩孚的工作依然是很不順利。正如今井武夫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所做的證詞說的那樣:“由於吳自視過高,錯誤地認為他在重慶也有人望,所以在出山條件上和日方頗有距離,而對日本采取了模棱兩可的曖昧態度“當時華北方麵軍等日本各機關,都認為吳終究不肯出山,因而對此事表現冷淡。王克敏和吳有如冰炭,更不歡迎吳出山,暗中進行幹擾。由於土肥原直接歸大本營領導,又是資曆根深的中將,與華北方麵軍參謀意見不合,屢屢發生磨擦。“1939年2月,我為了調解土肥原機關與華北方麵軍及臨時政府之間在對吳工作上的矛盾。前往北平。”
今井武夫坦率地向土肥原賢二陳述了個人的意見:在華北樹立一個舊軍閥吳佩孚,不能收攬中國的民心,過多地耗費物力、精力是不上算的,也是不合時宜的。土肥原賢二隨著年齡的增大,那種長者所特有的虛榮心也與日俱增。他詳細地詢問了上海組建特務機構、河內汪精衛的策反工作以後,遂向帝國大本營寫了這樣一個報告:吳佩孚的工作是有成效的,它成功地轉移了對汪精衛的聲討,絕對不能放棄,而且應當加強,有鑒於形勢的變化,土肥原機關的工作重點南移。第一步完善以李士群為首的特務機構,第二步歡迎汪精衛北來上海,籌建以汪精衛為首的親日、親滿的中央政府。不久,土肥原賢二在今井武夫的陪同下,離開北平回到上海。關碧玉小姐名不虛傳,到達金陵不久,便與李士群姘居,並使李士群決心改換門庭,投靠土肥原機關。是年秋天,李士群趁“中統”委派他為“國民黨株萍鐵路特別黨部特殊室主任”的機會,席卷了全部川資和特務經費逃到香港,不久轉赴上海,正式開始了他的漢奸特務生涯。李士群深知自己在國民黨的特務圈子裏聲望不高,難以影響潛伏在寧瀘杭一帶的特務叛變投敵,遂想到了中統調查局失意的二處處長丁默邨。丁默邨早年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後叛變革命加入國民黨中統局,一手策劃了張國燾的叛變。武漢淪陷之後,他隨蔣政權遷至山城重慶。因與地位相等的戴笠爭名結怨受到了停職處分,掛著少將參議的空名賦閑在家,當他收到部下李士群邀他來滬共商大事——並允推戴他為首領的信後,遂秘密潛出山城,逃至上海。李士群一見麵就對丁默邨開門見山地說:“聽說國民黨已經不要你了,那老實告訴你,我已經同日本鬼子掛上鉤,”隨後,李士群掏出一支手槍和一疊鈔票,往桌上一放,說:“怎麼樣?你願意幹,就收下這鈔票開銷,我們一起走,你仍然是我的老上司,一切聽你的話行事;不幹呢,也不要緊,我李士群是漢奸了,丟了你的麵子,你就拿這支手槍打死我。”
丁默邨便當仁不讓地坐了第一把交椅,隨李士群遷到了早已租賃的住址——大西路雲飛汽車行對麵76號那幢坐南朝北的小洋房中。這就是被後人稱之為“魔窟”的76號。“魔窟”76號宅對麵路北的雲飛汽車行,有一條十幾開間的圍牆,是隱藏不住的;它的西鄰,是謝筱初的家,自可毋需多加注意。使他(李士群)最為愜意的,是他的東鄰,它既非住家,也非商店或工廠,而是美國兵營。李士群知道蔣介石手下的特務,決不敢為殺一漢奸而去驚動美國人,自討沒趣。因此,這個鄰居,無異做了他的保鏢。李士群不時向人自詡:‘人家坐的保險車,我卻住了保險房子。’足見他對這幢房子的滿意了。”
正當李士群和丁默邨共同策劃特務組織的時候,土肥原賢二回到上海,並在自己的官邸鄭重地召見了他們。李士群和丁默邨提心吊膽地走進土肥原的臥室,踏著那厚厚的地毯,如履鐵釘一般,望著年過半百、早已歇頂的土肥原賢二,他們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土肥原賢二理解這兩位新奴才的心情,笑著說:“請隨便地坐吧!越是隨便,越說明我們是最好的神交老友。”
土肥原賢二這道貌岸然的形象,使丁默邨那種拘謹釋然逝去,一種受寵若驚之情撲入心頭。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雙手呈上一紙公文,說:“今日得以拜見將軍,真乃是三生有幸。現呈上我們二人的效忠誓詞,請將軍過目。”
土肥原賢二接過這紙所謂的效忠誓詞,雙手展開看了看,遂微然作笑地點了點頭,收好這份效忠誓詞,以主人的身分請李士群、丁默邨落座,裝出很不以為然的樣子說:“對我個人宣誓效忠不好。你們的事業是很大的,根據慣例,是應搞個加入特工組織的誌願書。另外,為了擔負起日中共榮的重任,搞個誓詞也是必要的。”
“報告將軍!”
李士群驀地站起,雙手捧著一疊裝訂成冊的公文紙,“這是我和默邨製定的誌願書和誓詞,請將軍過目。”
土肥原賢二接過誌願書,逐一閱看了有關各項填寫的內容,又審視了誓詞。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說:“不愧是行家裏手!蔣介石製定的特工條例,依然可以為我所用。”
他連聲說:“很好,很好!”
遂把這份加入偽特工組織的誌願書退給李士群。接著又很平和地說:“今天請你二位來,主要聽聽你們的構想,需要我幫助你們解決哪些困難。”
李士群和丁默邨向土肥原賢二表示:為了“收拾時局”,他們要“糾合國民黨同誌”,“以此為核心”,“推進和平運動”,“開展爭取民眾的工作”,“希望取得日本方麵的諒解”。進而又強調說:“為對付重慶的恐怖活動,我們也有必要建立特工組織。如有日軍援助,我們兩人組織特工。”